TXT下书>仙侠修真>书香门第>37争论

严景安到家塾的时候,里面出乎意料的安静。严仁奇迎着他往讲堂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经过:“……常家小子吓哭了莫家两个侄女,毛先生命他认错他不肯,说那虫子只是他自己带来玩的,是莫家两姐妹自己过去和他说话,然后才吓哭的,并不是他故意吓的,凭什么要他认错。毛先生就说他来读书怎可带着虫子来玩,他就非要和先生辩,说凭什么不许带。”

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讲台窗下,里面一个清脆的童音正在说话:“……虫儿又没碍着谁读书,怎么就不能带了?是谁说只有背着手才是好好读书的?读书好了不起么?”

这小小的孩童,口气倒大得很!只听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读书之道首要便是正心诚意,你来学堂读书,身上还带着玩物,如何能一心一意的用功?读书并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若不读书必致无知。严谦,你把《神童诗》1背来。”

接着就听见桌椅挪动的声音,然后严谦的声音传来:“是。《神童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君看为宰相,必用读书人。莫道儒冠误,诗书不负人;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

“好,就背到这吧!”毛先生开口打断,又对常顾说:“这是前人之言,你可听明白了?”

那小子依旧口气狂妄:“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说只有读书才能做官做宰相么,那么这个写诗的人,是做了宰相了么?”

里面一时哑然,连窗外的严景安都失笑,这小子够刁钻的,于是故意咳嗽了一声,推门而入。里面严仁宽正要出言相帮毛先生,就看见父亲推门走了进来,心里松了口气。毛先生忽然和这个顽童较起真来,自己劝不了他,只得把父亲请来。

毛行远看见严景安进来,也站了起来:“怎么还惊动了你?”

“什么叫惊动?我是听说你们这里在谈读书之道,一时耐不住,也想来凑个热闹,正好赶上了。对了,阿奇,你过我们家去,跟你婶婶说,接了你侄子侄女们来,一处听听。”严景安笑呵呵的,将这次顽童闹事归到了读书之道的学术讨论头上。

说完了请毛先生坐,又叫严仁宽倒两杯茶来,这才转头看学童们。就见一个身穿宝蓝色绸衫的男孩站在一群坐着的孩子当中,十分显眼,他又转头低声问毛先生:“几个女学生呢?”

“阿宽叫下人带到厢房去了。”毛行远答。

严景安点头,又对端着茶回来的严仁宽低声说:“你叫人把几个女孩子送到你母亲那里去,好好哄一哄,别真的吓着了。”严仁宽应了出去。

严景安这才对常顾说话:“你也坐下吧。”

常顾不肯:“先生还没答我。”

“你先坐,等人到齐了,再答你的话,可好?”严景安也不恼,还是和颜悦色的说。常顾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毛行远,然后终于坐下了。

严景安劝着毛行远喝了一杯茶,严仁宽就带着李俊繁、黄悫、严诚和丰姐儿回来了。给几个孩子各自安排了座位,严景安才开口:“这个《神童诗》的作者名叫汪洙,并没有做过宰相。不过他诗里说的是:‘君看为宰相,必用读书人’,却没说:‘凡为读书人,必能为宰相’。”

常顾琢磨了半晌,说:“宰相一共才几个人能做,其他的官儿可不一定都是读书人了吧?我爹也没怎么读书,还不是一样做了官儿?”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毛行远,“先生们倒读了许多书,却也只能在这里教书,既是如此,做什么还要我们从小辛辛苦苦的读书?”

还不等里面的人发作,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你个小畜生!谁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讲堂的门砰地一声开了,门外闪进来一个人,冲着常顾就冲过来了。

还不等严景安等人反应,常顾那孩子就腿脚麻利的窜到了严景安身后:“是严先生说要谈读书之道的!严先生快救我,我爹又要打我!”原来冲进来的那一位正是常顾的父亲常怀安。

当时几个女学生被吓得哭了,毛行远要常顾认错,他拒不认错的时候,常家下人怕这位小爷又惹祸,赶忙就跑回去通知了常怀安。常怀安听说这事,旁的也顾不得了,快马加鞭的就赶到了严家私塾,刚走到窗下就听见自家儿子说了那一番混账话,如何能不生气?

他走到严景安身前先深施一礼:“都是晚辈教子无方,实在惭愧……”

严景安伸手扶起了他:“常佥事不必如此,咱们这里确实是在探讨读书之道,无论所言为何,都无分对错,只为探明真意、答疑解惑罢了。来,你且坐下听听。”让严仁宽拉着常怀安也坐下来,然后才回身拉着常顾的手,“快回你的位子去吧。”常顾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常顾刚才这几句问的很好,你们这些顽童们,只怕每个心里都曾想过,为何大人们总是要我们读书读书,不让我们出去玩耍,不许我们多睡,却要我们刻苦读书?读书就只为做官么?”严景安捋了捋胡子,忽然点名:“严谦,你说说,读书是为了什么而读的?”

严谦肚里有现成的话答:“读书可以知诗书、达礼义,能修身养性,以立高德。”这是昨天刚跟祖父学的,总没错。

严景安失笑,严仁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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