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二堂内书房里,常怀安也在说起常顾:“……科举我们是没指望过的,打算过一两年让他进卫所,听说登州卫那边要开造船厂,这一两年朝廷要重新招募操练水军,想让孩子去碰碰运气。”
这事严仁宽也听说了,近些年沿海匪患严重,连出海的渔民都不能幸免。朝廷水军战力不强,运河上勉强还成,根本出不了海,所以先帝在时内阁就已经开始筹划要开造船厂,重新操练水军。不过前两年水旱灾害层出不穷,朝廷实在没有精力,倒是去年开始境况转好,这事就又提起来了。
这些年四海承平,武将们难有出头的机会,所以也难怪常怀安想把儿子安排到登州,要是真要建水军,还是那边机会多些。不过严仁宽还是问了一句:“这事您跟常顾商量过了么?”
常怀安一愣:“他懂什么!都是为他好,哪还用跟他商量?”
严仁宽心下叹息,看来常顾倒没夸张,这位常大人还真是不太懂得父子相处之道,忍不住劝道:“常顾已经不小了,他又是有主见的孩子,您把利弊跟他好好说说,让他自己权衡。有些事,虽然我们长辈是为了孩子好,可也还是该问问孩子的意思,若是他根本不愿意,就算勉强他去了,只怕也难以得到预想中的结果。”
常怀安一向是很佩服读书人的,听了严仁宽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可是他又实在不懂怎么跟儿子沟通,就搓了搓手说:“不瞒严先生说,我跟这小子说话总是说不到一处去,明明是好话,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火气要骂他,他也听不进我的话。”
严仁宽少不了要开导开导他,委婉的教了他一些父子相处之道,让他平时少拿些父亲的架子,好好听听孩子怎么说,以及如何能把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更好的告诉孩子,让孩子接受。两人在内书房聊了大半个时辰,常怀安深觉受益匪浅,到吃饭的时候还在跟严仁宽探讨请教父子相处的问题。
这一天常氏夫妇并没回青州去,严仁宽和范氏留他们在家住,常怀安夫妇却坚辞,要去驿馆暂歇,严仁宽也没勉强,让人去驿馆好好收拾了,送了他们夫妇和常顾过去住。
到晚上要睡的时候,范氏问丈夫:“你和常大人聊什么了?怎么似乎很投机的样子?”
严仁宽想起常怀安来忍不住笑了笑:“常大人是个直爽的人,我们聊得还算投机。”把两人说话的内容跟妻子简单讲了讲。
范氏听了却皱眉沉思:“去卫所,入水军?唉,本来今日听了常太太的话,我有些心动的。”
“心动什么?”严仁宽有些困了,往后躺倒,盖上了被子,随口问道。
范氏也跟着躺下,吹熄了床头边上的灯,然后放下了帐子,回道:“明姜的事呗。今日常太太说她也在愁常顾的婚事,还说想找个能管住常顾的读书人家的姑娘,让我帮着留意。说不求门第多高,只求孩子知书达理,还说她也是读书人家长大的,最瞧不上有些勋贵之家屋子里头妾侍丫头一屋子,乌烟瘴气的,是以从来不插手两个儿子房里的事,就连给儿子选丫头也是拣老实本分长相不出众的。”
严仁宽听到这笑了:“所以你就心动了?”
范氏应了一声:“嗯。主要是他们常家人口也简单,常大人并无兄弟,常顾也只有一个哥哥,还一直在京里头,姐姐们都已经出嫁了,若是明姜嫁过去,只需伺候好婆婆就成。我看常太太言语斯文,行事也明理有度,倒不是个难伺候的。最难得的是,常顾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是公公和你手把手教出来的,咱们知道底细,也放心。可是……”
严仁宽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可是他们家毕竟在卫所,常大人又有意让常顾去登州入水军,你又觉得不满意了,是不是?”
“朝廷建水军就是为了剿匪,这入了水军,必定有朝一日要打仗的……”范氏最担忧的还是这一点,“到底不如科举入仕的稳妥,前程好。”
严仁宽半天没出声,范氏还以为丈夫睡着了,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不料他又忽然出声:“你也别心急,慢慢再看就是,明姜刚十四,再留两年也使得。只是世事难圆满,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咱们还是该当想想,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也该问问明姜,将来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范氏刚才被他忽然出声惊了一下,听他说完又有些发怔:“问明姜?她哪里会知道?再说这事也不好问她。”
静夜里严仁宽的声音略有些低沉:“没什么不好问的,咱们明姜自小跟在父亲母亲身边,见识是有的,你别只拿她当孩子看,还是寻个空问问她。若是你觉得不好问,我问她也可。”
范氏哪里会让严仁宽去问,教养女儿是她自己的责任,就回答道:“你说的是,改日有空了,我私下里问问她。”
“嗯,睡吧,这事还值当你这么愁?咱们明姜不愁嫁,放宽心吧。”严仁宽口里劝着妻子,眼皮却渐渐抬不起来,很快就睡着了。范氏听了丈夫的劝解,心里觉得安定了许多,也很快就睡去了。
第二日常怀安夫妇来辞行,再三致谢,常太太又请范氏有空去青州府游玩:“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招待招待您。”
常顾又回了严家,和严诚一起上学下学,严诚却发现常顾跟去年有些不同,人变得安静了许多,常常一个人坐着沉思,也不总想着出去玩了。他心下疑惑,忍不住问常顾,常顾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