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也没有理会芬娜狐疑的眼神。
罪碑这个东西的真正用处他不会告诉芬娜,他害怕吓到自己纯洁的姐姐。
为了照顾姐姐的心智,不给她增添心理负担,不告诉她这些邪恶的事她就不会多想了,从这一点而言,芬娜确实是个活的很简单的人。
好几个小时之后,笨蛋战士放下刻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就像是小学生昨晚手工之后的得意表情,把眼前精致的黑色小墓碑举了起来,放在眼前左看右看。
她显然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便喊了一声正在指挥笨拙的复仇之魂完成一次暗影突袭的布莱克,海盗回过头,看到芬娜手里的罪碑时顿时囧了一下。
瞧瞧那石碑上的骷髅和玫瑰,还有其边缘用精巧的手法弄出的天使...
你这是要干什么?
要参加墓碑展览会再去拿个奖吗?
这笨蛋!
让你做的精致点,不是让你把它弄成一件中二的艺术品啊!这玩意以后是要背出去的!做成这样你怎么有脸见人?
你多大了了?
要不要再给罪碑弄个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头发?
“怎么了?不好看吗?”
芬娜瞪圆眼睛说:
“我可是参照了初代太阳王陵寝的雕塑制作的,哪个精灵工匠见了不说好?”
“嗯,挺漂亮的。”
布莱克很违心的称赞了一句,他说:
“这个大小很不错,重量也适中,好了,刻刀给我,进行下一步吧。”
“漂亮吧?”
芬娜哈哈一笑,很有成就感的揉了揉手腕,拍着臭弟弟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
“那你以后的罪碑雕刻就给我了,我保证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好嘛,你高兴就好。”
布莱克撇着嘴接过芬娜递来的刻刀。
他将罪碑魔典向后翻了一页,参考着上面的句式,又让芬娜站好,伸手从芬娜肩膀上抽出一缕微弱心能之球,将它拍碎在刻刀上。
芬娜的表情有点抽搐。
她不知道弟弟从她身体里抽出了什么东西,但那感觉很糟糕,就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永远的失去了一样。
但如此难受,芬娜也没有阻止布莱克。
她相信弟弟不会害她。
在她眼前,布莱克用那闪耀着心能之光的刻刀,在墓碑上用萨拉斯语写到:
“芬娜·金剑·普罗德摩尔。
她的天赋无与伦比,她的伟大明日可期,她的敌人罪大恶极。
至少她自己相信如此。
芬娜履行着自己信任的人为她选择的道路,并不以他人的评价为耻,以‘勇气’以名为放纵的盲从开脱。
傲慢曾是她彰显力量的美德,傲慢也即将成为她的老师。”
那一行字非常奇怪。
芬娜能看到刻刀落下时的痕迹,但在布莱克写完一个文字时,那文字就会在她眼前消失,就和魔术一样。
经过布莱克刚才的解释,芬娜知道那是用心能写下的文字,只有亡者才能看懂。
在最后一笔写完之后,芬娜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她眼前原本普普通通的墓碑,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
自己与它好像有了种奇特的联系,在看到那精致的墓碑时,芬娜感觉自己过去记忆中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浮现出来。
她的心境被搅乱,但还可以忍受那些记忆的回放。
但下一刻,在布莱克翻到罪碑魔典的最后一页,并握住芬娜的罪碑用从未听过的语言念了一句咒语之后,芬娜顿时如遭雷击。
就好像无形的重锤轰在了她纷乱的记忆中,那些美好的记忆瞬间被轰碎,只剩下一些耻辱黑暗的回忆越发明显。
自己在儿时被讨厌的精灵小孩欺负的阴影,他们说她是个混血和杂种。
自己在第一次作战时遭遇到山猫的围攻,如果不是萨洛瑞安爵士来得及时,芬娜可能就要成为魔泉山猫们的口中食。
自己在达拉然生活时被狡猾的侏儒骗子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钱,差点被逼到去酒馆当舞女讨生活。
自己在第一次看到戴琳时的混乱心情,自己被臭弟弟打败时的耻辱,自己在冥狱被戴琳第二次击败时的痛苦与失落,自己在英灵殿中勾引弟弟时的放荡。
那些被视作耻辱的记忆不断的闪回,让芬娜的心防在一瞬间破碎开。
这不正常!
以芬娜的意志力和提尔神力的加持,她可以直面腐蚀者的心智冲击,但却无法豁免此时生效的混乱。
证明这力量不是作用于灵魂,它本身就是灵魂的一部分!
因而意志力才根本法在此时生效。
就像是一个无视意志检定的恐惧骰子。
笨蛋战士开始因灵魂深处迸发的恐惧而颤抖,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从千锤百炼的躯体中剥离。
就像是自己又回到了身为小女孩时的柔弱姿态,在布莱克拿起罪碑走向她的时候,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
那些被称之为“罪孽”,实际上更像是羞辱的东西在她心中哀嚎。
芬娜被吓坏了。
她不断后退着,眼中带着泪光,身体在颤抖最终脚下一软摔在地面,她蜷缩在角落里,用双手抱着身体。
拿着罪碑的布莱克在她眼中好像是双眼燃烧的大魔王,自己面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拿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