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笑微微地说:“我是最近才想明白的,优秀的人身上总是有很多共性,但不同的是,你讨厌麻烦,崇尚简单,这就使得你不会过多地沾染权力。因为权力是复杂的,越多的权力就越复杂。”
“格林德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性格、相貌——”菲利克斯问道。
“不,菲利克斯,你无法理解,这些东西一点儿也不重要,思想,思想!你无法想象他的思想是怎么吸引了我,激励了我。麻瓜被迫臣服,我们巫师扬眉吐气。”
“我曾极度渴望站在他的身边,把他视为这场革命的年轻领袖……我完全沉迷进去了,满脑子残酷梦想,我当然想过我们的梦想会为世界带来多少伤害,但最后我用空洞的理由说服自己,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如果能获得权利,我就可以保护我的家人,让他们生活在阳光下,我还可以庇护更多人,但我错了,我的权力欲让我违背初衷,忽视了本应该最重视的人。”
痛苦浮现在邓布利多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我大概有些理解了,”菲利克斯轻轻地说:“在人们普遍迷茫且不满于现状的年代,思想会杀人。”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邓布利多不再避讳他和格林德沃曾是挚友的关系,可能是黑夜带来的安全感,他坦言自己曾受到引诱,为格林德沃的邪恶事业出了很多主意,贡献了很多智慧。
菲利克斯为他倒了一杯葡萄酒,劝慰道:“你没必要为此自责,阿不思,你从来没有把心中的想法付诸实践。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些或是崇高或是卑鄙的想法呢?有才华、有智慧的人往往犯的错误更大,因为寻常的小事对他们来说没有挑战性——统治世界什么的,我也想过啊。”
邓布利多愕然地看着他。
菲利克斯耸耸肩,“我确实很认真地考虑过,最后的结论是不划算。付出太多,回报又太少。”
邓布利多展露笑容。
接着他低头打量手里的高脚杯,叹息地说道:“但如果你的理想只能通过权力来实现呢?那些执着的、美好的愿景,当你孜孜以求渴望到达那里,希望它变成现实……那种极端的痴迷,也许只有更加冰冷的现实才能把人唤醒,可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
每个人看重的东西可能完全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
菲利克斯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提及自己那个‘所谓理想’,因为他知道邓布利多口中的理想和他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自己希望巫师世界和现实世界融合,但仅仅是‘希望’,他可以等待,也乐于交给其他人做。万一事不可为,他也能毫不拖泥带水地收回所有触角,安心等待时机。
当年邓布利多能突然惊醒,必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大到他一想到曾经的理想,都会痛彻心扉,满心厌恶和后悔。
菲利克斯想到了那个并未被过多提及的初衷,邓布利多的‘家人’。
“放心吧,阿不思,我曾在信里告诉过他,时代不同了,他的想法已经落伍,除非更新换代……我倒是愿意和他聊聊。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他被打击得很惨,他会滥杀无辜吗?像伏地魔一样?”
“以虐待麻瓜为乐?那倒不会;他永远只着眼于自己的目标,他是个理想主义者,目标远大,沿途的牺牲在他看来是必须支付的代价。”
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揉着鼻梁说:“我希望他能有所改变。听说他独自被关在纽蒙迦德时流露出了悔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希望这是真的。否则——”
“他所能造成的破坏要远超伏地魔。”
……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一周,菲利克斯消化完邓布利多交给他的手稿。
在这段时间,巫师界平安无事,没有某个国家的魔法部被攻占;也没有人站出来,宣布重组圣徒军,一切都很正常。大家各司其职,自那晚之后,邓布利多又回去和各国代表扯皮,除了讨论伏地魔造成的损失,又多了如何应对格林德沃的威胁这一主题。
这天上午,他来到蜘蛛尾巷,在斯内普的家里意外撞见了马尔福一家,这就让菲利克斯的打算落空,依照他的了解,西弗勒斯是绝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真心话的。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在一番机锋满满的对话中,菲利克斯大致把握住卢修斯此行的目的——和同为间谍的斯内普拉关系,菲利克斯甚至可以推测出卢修斯绝对跑了不止一家,比如那个塞尔温,还有最近人心惶惶的纯血家族。
只要菲利克斯动动嘴,就能获得这些人的效忠,成为他们名义上的领袖。
在不触及这些家族的底线的情况下,他们会和菲利克斯保持一致。这个条件相当有吸引力——有伏地魔这个坏榜样,纯血家族的底线被压得格外的低。
但菲利克斯也必须付出点儿什么,概括下来只有一条——他的名字,他得允许那些纯血家族提到他的名字。
这意味着最低限度的庇护。
菲利克斯没有拒绝,因为这时候就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博恩斯女士不可能一直强势下去,更不可能把无罪的人也投进监狱,给这些人一颗定心丸,省得他们集体出逃跑到国外去……
菲利克斯能容得下沙菲克家族,博恩斯女士也得容得下没有任何威胁的纯血家族。
“你们没有搬离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