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回到“齐云宫”时已近傍晚,先来到师傅房间禀告了药材的事,然后说:“看师傅气色大好,两位神医前辈果真是妙手回春啊。”
吴掌门点点头:“也辛苦了你两位师叔和你三师弟,他们的功力完全恢复需要二十多天,有什么事务你要多帮他们做着。”
“师傅放心,徒儿义不容辞。”
薛正退出师傅房间,问起童峰的行踪,小师妹回答:“三师兄在‘合云殿’呢,正和四师兄他们维修后院的院墙,就是前几日被雨水冲垮的那一段。”
薛正来到合云殿后院,只见童峰等人刚刚将院墙砌好,正在冲洗手脚上的淤泥。
这种活薛正是从来不做的,他是华山派大弟子,只是偶尔教教他看着顺眼的师弟们练功而已,更多的时间他是游历江湖、彰显身份、结交朋友。
童山也在。因为两位小师妹不在场,所以他脱了上衣赤膊而立,古铜的肌肤、健壮的身材颇为显眼。不知七师弟说了什么逗趣的话,几个师弟都哈哈大笑起来,童山亦是搂着哥哥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只有童峰,宠溺而略带责怪地看着童山,英俊的脸上是一种让人神往的笑容。就是这种笑容,淡定而隽永,有时带点羞涩、有时带点忧愁、有时带点深情,让师弟、师妹们对他的敬慕之情与日俱增。
薛正盯着童峰——这位三师弟看似无害,却掠夺了属于他的很多东西,用那随时都在劳动的身影、用那谆谆善诱的耐心、用那近乎过目不忘的天赋、用那博学多才的智慧,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威望、信任和美誉。就连师傅……是的,想起师傅,薛正心里五味杂陈。师傅是个严肃而固执的人,用他镇定而理智到立了在华山派中的绝对威望,但是却一次次为六师弟汪童山破例,fēng_liú不羁、恶习累累,每次执行家法师傅却都是让最心软的二师叔动手。是宽容六师弟?也许有那么一点儿,但是他看的明白,师傅是不想让三师弟心痛,他们不是亲兄弟吗?师傅本该连哥哥一起处罚才对,可是竟然为了做哥哥的那一个痛苦的眼神就手下留情。是啊,汪童峰、汪童山,这对亲兄弟完全两种品行为人,看似矛盾尖锐,却也经常就像这样,弟弟依赖着哥哥、哥哥纵容着弟弟。
二师弟曾经愤愤地说:“师傅就是对三师弟另眼相看!”
——谁说不是呢?师傅年纪渐老,对待三师弟就像对待儿子一般亲昵,最私密的话、最隐秘的事都是只有三师弟知道。三师弟应该得意、嚣张才对啊!至少也不要对他和二师弟表现得仍旧那么恭敬才是,那他至少还有理由去质问、去责怪,可是三师弟就是那么守口如瓶、深藏不露、毕恭毕敬;即便面对二师弟的冷嘲热讽他也只是一笑了之……这种超常的淡定让薛正如鲠在喉、无比难受。
想起了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女,天生丽质怎形容得了她的绝色?单是那美丽而优雅的笑容、那端庄而清灵的气质,便知是出身高贵、万千娇宠于一身的名门之秀!
薛正回来的时候想了一路,那少女心中的人绝不会是这个不嫌脏累、土气愚呆的三师弟,应是那位向公子。店主不也是说那位向公子比三师弟还要英挺俊秀、气质卓绝吗?
此时,童山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了站在后院入口发愣的薛正,心情不爽地撇撇嘴,低声对童峰说:“大师兄来了。”
童峰赶紧回头:“大师兄回来了!”
薛正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笑着:“师弟们辛苦了,我刚从信远镖局回来,药材的事算是办妥了。”
师弟们都停止说笑,有的恭恭敬敬、有的应付着打了招呼,纷纷走开;童山也懒懒地打个招呼,穿上衣服:“大哥,我去帮殷师弟做饭了。”
薛正暗暗咬牙,这种漠视让他难堪!三师弟不在时师弟们尚且收敛一些,可是他在的时间要比不在的时间多得多。
“大师兄,信送到了吗?”童峰有些急切地问。
“那个向公子不在,我把信送到了一位刘姑娘手里。”
童峰的脸色微红,略略尴尬:“噢,是了,给她也可以。”
“那位刘姑娘托我给师弟捎话,信她已看过。”
“嗯,多谢大师兄。”童峰轻锁眉头,有点心不在焉。
“师弟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最近我要经常下山,顺便为师弟办点事也不难。”
童峰微微一笑:“已不必了,谢谢师兄。我刚向师傅告假离开几天,卢师弟的剑术还请大师兄费心。”
他要离开?是去见那位刘姑娘吗?就算认为他们只是相识,薛正心中仍然抑郁不平。
“三师弟要恕为兄直言了。师傅现在病情未稳你又离开,恐怕——师傅还是最信任师弟啊。”
“大师兄教训的是,半个月内唐前辈会给师傅做二次诊治,我一定赶回来,期间就有劳几位师兄弟了。”
“哼!”薛正表情冷淡地沉下脸,“看来师弟也的确沉溺于酒色之中了,原本听客栈中人提起,为兄是不信的。”
“大师兄,我,我只是,”童峰有些羞赫,“刘姑娘与我——”
“不必解释了,为兄只是希望师弟顾全大局,不要做出败坏我华山派名声或累及我华山派争端之事,好自为之吧!”
说罢,也不待童峰解释,板着脸离开了。
用过晚饭,童峰来向师傅辞行。
薛正的一席话让童峰情绪低落,他懊恼自己之前竟一直未考虑到这个问题——若是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