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跪在地毯上,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丝质睡衣太单薄,她一直在微微地发抖,目光胆怯地睨着面前的男人,却大气儿也不敢出。
顾铭琛始终没说话,长腿交叠坐在沙发里,低垂着眉眼看手里的文件。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纸张翻页的细微响动,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变成了漫长的煎熬。
她终于受不住,主动趴伏过去,软绵绵地偎在男人腿上:“顾先生,我知错了。”
这声音也一样,顾铭琛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吴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马上涌起一阵无辜的情绪,小声解释:“我没想到手机会丢,更没想到照片会被登出来——”
她话音刚落,顾铭琛倏地合上了文件夹。
“啪”一声脆响让吴迪陡然闭了嘴,她惴惴不安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喉咙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狠狠扼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顾铭琛看了她一眼,缓缓伸出手。
吴迪吓得缩了缩脖子,顾铭琛却只是将她还压在腿上的半截身子轻巧地掀开。
吴迪手足无措,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男人颀长的身形稳稳立于面前,洒下一大片阴影,接着听到他冷淡的声音:“我交代你的事没办成,反而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她那些小伎俩终究是骗不了顾铭琛的,吴迪吓得哆嗦,双手紧紧捏着睡衣裙摆,仰起头时晶莹的泪珠顺着小巧的脸庞一路往下滑:“我以后会听话,再也不逾矩了。”
顾铭琛这才慢慢俯身,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再玩小动作,我再看到让我不高兴的新闻,你知道后果?”
吴迪一个劲儿点头,唇角微微蠕动着:“我、我知道。”
顾铭琛拍了拍她濡湿的脸蛋儿,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还有,别再招她。”
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吴迪心脏狠狠一缩。她是知道顾铭琛和温晚之间的纠葛的,如果不是因为太了解,深知两人难以跨过那道坎,她也不会有那个胆子主动招惹温晚。
看她发呆,顾铭琛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吴迪连忙一个劲儿表明:“是。”
顾铭琛坐在沙发里抽烟,把烟蹄捻灭才吩咐她起身,吴迪双腿跪的发麻,起身时踉跄了好几下。
他就那么冷冷看着,也不伸手去扶。
吴迪撑着沙发扶手小心翼翼地坐在另一旁,男人的五官早就被光线模糊了,一时无法分辨他此刻眼中的真实情绪。
吴迪到嘴边的话还是乖乖咽了回去,她其实很想问问顾铭琛,是不是已经把给纪颜给忘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开始护着那女人?
温晚接下来几天都待在医院没怎么回家,那个家只有她一个人,不回去也不用对谁交代。顾铭琛自那天之后一直没消息,她想主动问问离婚协议的事儿,可是打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她不知道顾铭琛又在玩什么,想来不可能故意拖延时间,这男人该是最迫不及待离婚那一个才对。
贺霆衍的身体倒是恢复很快,这孩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孱弱,甚至还十分有想法,温晚发现他床头放的书连自己都有点儿看不懂。
“你喜欢这种书。”温晚没话找话,笑着拿起来翻了翻,“好看吗?”
刚翻了没几页,忽然从中间掉出来一张照片,那照片有些年月了,色泽并不鲜明,甚至染了几分陈旧的颜色。
怪异的就是其中这人的脸被扎了好几个小眼儿,像是针尖儿那么细小。
贺霆衍忽地伸手把照片夺了回去,一并连书也抢走了,即使只是短短一瞬,温晚也看清了照片上的人是谁——贺沉和另一个男人。
而脸被刮花的自然就是贺沉,那么另外一个与他长相七分神似的,大概就是已逝的贺峰。
阴暗的小心理被窥见,贺霆衍非常慌乱,急急忙忙把照片胡乱塞进书本里,接着又把书压到枕头底下。
孩子高挺的鼻梁都沁出了几滴细汗,不知道是不是怕被贺沉发现,这副样子,一看就是被吓怕了。
温晚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这孩子正直敏感叛逆时期,加上有些自闭的原因,有什么委屈和愤怒都只能悄悄埋在心里。
这种近似于泄愤的举动,大概是他能发泄的唯一渠道。
温晚叹了口气,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他乌黑的额发:“没关系,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个人。”
贺霆衍疑惑地抬起头,眼底却有惊异的光芒。
温晚知道要治疗这孩子的心理问题,首先得取得他的信任,攻破心防让他开口才行,于是坐在床边继续道:“看样子就知道很凶,平时人缘一定不太好。”
贺霆衍抿了抿唇,还是什么也没说。
温晚很会察言观色,转了转眼珠,接着说:“长得也不帅,和你爸爸比差很多。”
贺霆衍嘴角露出一点笑,很少,却还是被温晚捕捉到了。他悄悄地挨近温晚一点儿,仰着头,似乎很期待温晚继续说下去。
大概真是平时压抑太久了,贺家也不可能有谁敢在背后数落贺沉,贺霆衍好像很喜欢有人批评贺沉,一双眼亮晶晶的。温晚只得投其所好:“你爸爸看起来就很绅士,刚才照片上他们都穿军装,可是你叔叔很像痞子。”
贺霆衍依旧歪着头看她,眼神专注极了,面上已经有松动的痕迹。
温晚微微侧过头,静了静,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种男人最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