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很凉。夜中,除了水声,还有山风在吹拂树林,哗啦啦的,一片幽暗清寒。她泡在水里,仰头看着夜空。天上,暮色已浓,有无数的星星在闪,还出奇地亮。于是眯住眼,静静地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破。想起了他在解幻方时突然散发出的那片夺目光芒,那么迷惑人心的光芒,奇怪,过去怎么没有发现?
闭上眼,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回忆,渐渐地,有点明白了。
这个男人,他甘愿沉寂,甘愿隐身,只因为一个绝顶的杀手,必须目光犀利,同时又要无声无息……
“等等,我干嘛要这么专注地去分析他?”殷咛突然间扼断自己的猜想:“这个家伙,妈的杀人不眨眼,彻底一个白无常!还是少招惹的好。”
很重要地警告一下自己之后,她抽回思绪,很惬意地将头枕上水沟边的一块岩石,全身□在山风和流水中,闭上眼,渐渐地放松下来。
片刻之后,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昂扬踏来。殷咛连忙抓起石上的葛布衣裤,就着夜色,将自己悄悄捂在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下面。只听那马蹄来势渐缓,最后,竟踏着几步停在了离她不远的一处溪水边。接着,似有什么人下了马。殷咛好奇地从石后探出一眼,只见月光清影下,两匹高大的骏马正自低头饮水,后面,立着两个身穿白锦袴褶,头戴笼冠的年轻男子,虽看不清面目,却自有一股雍容优雅的气质,如玉树挺拔,随风洋溢。
“二哥,自从父亲差人拿了袁尚的印绶给邺城的守军看,告知他们马延、张凯都已临阵投降,那袁尚也逃奔了中山郡之后,这几日城内的官兵已是惶惶不可终日。看来邺城过不了多久,就会不攻自破了!”这是一个少年壮志凌云的声音。
“是啊,攻了5个月,如今大势已明,审配也的确慌了。经城中密探回报,他正密谋着今晚送袁熙的家眷出城。”另一个听上去比前者要稳重些。
“哼,想悄悄越过这山,与袁熙会合吗?那审配难道当我们是摆设,能任由他从容来去?”少年不屑地哼了哼,转而又道:“对了,听说那袁熙的妻子甄夫人国色天香,父亲嘱咐我们明天在山上围堵,务必将其家眷截回城里,不得伤害,难道是父亲有意要在破城之日,收了那甄氏?”
“子建,父亲的事,我们还是少去揣测。”年长的沉下声来。
“只是私下说说,二哥何必多虑?”年少者态度飘逸,桀骜不驯。
躲在石后的殷咛不觉心中一跳:“子建?难道这少年,便是那位才高八斗的曹植?能让他叫二哥的,怕也只有曹丕了。没想到自已在这个时空最先见到的古人,居然是曹操的这两个儿子。”
这边正想着,那边曹氏二子已然纵身上马,挥鞭而去了。
殷咛连忙瞎琢磨着乱套上衣裤,找到了正在生火的殷容:“赶快赶快,先烤点什么喂喂肚子,不然明天就没劲爬山了。”
“爬山?”殷容看她一眼,从身后拽出一只死透多时的野兔:“爬山做什么?”
“哇!啧啧啧,多可爱的兔子!为什么要残害这样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呢?”殷咛揪起兔耳朵,无限悲伤地摇摇头。
“你可以选择不残害,留给我好了。”殷容开始用水,和土为泥。
殷咛连忙收回脸上的悲伤,严肃地点点头:“算了,既然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那我也只好尊重大自然的选择。”说罢,一边狂咽口水,一边用瑞士军刀迅速地为兔子开膛剖肚。
“刚才你说,要上山?”
“恩,上山。首先,要上山再找找他们四个,其次,还有一桩好事,不能放过。”殷咛狡黠地眨了眨眼。
“好事?”
“呵呵,好事。不过,现在还不能说,到时你自然明白。”殷咛掏出兔子的内脏,提到水边洗了洗,再将殷容和好的泥包裹着糊在兔子身上,塞入火堆:“喂,别用那种防范的眼光看着我好不好,也不看看,我有多善良哪。整个就一无公害的小白菜。”
殷容极度怀疑地打量一下她:“从哪个角度也看不出你会无公害。”
殷咛翻了一下火堆里的泥兔子,再用树枝点点对方,相当欣赏而肯定地笑道:“慧眼识珠。”
“快点啦,快点!”殷咛起劲地拉着殷容在山路上一阵攀登。
“有没有搞错,现在才几点哪?”殷容睡眼朦胧,懒懒地任由她的拉扯。
“还看什么表?这,就是我们伟大领袖毛爷爷所说的,早上□点钟的太阳!”殷咛指住山峦叠翠中那轮刚刚钻出的红日,兴冲冲地,两眼放光。
“怪了,你一向都是瞌睡虫的啊,怎么换了个时空,反而精神抖擞了?”殷容勉强抬头,睡眠不足地看了看四周。只见这山中石阶消瘦、树木丰盈、花落野桥、鸟鸣山涧,还真是一处清新别致的天上人间。
殷咛眉飞色舞,目光流转:“这就是传说中的时差,懂不懂啊?我的小美人?”
殷容无奈地摇摇头,打个哈欠:“都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30分钟后。
某人擦着汗,开始以手搬腿,在山路上走得哎哎哟哟、东倒西歪。
再一个30分钟后。
某人筋疲力尽地坐在石阶上,一脸悲伤地握着同伴的手:“请问这位大姐,直升飞机什么时候到啊?”
再再一个30分钟后。
某人趴在山径的草丛中,口吐白沫,气若游丝地将自己的装备箱递了出去:“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