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的营地上,篝火已灭的青烟还在袅袅,破与曹植的另一名随身护卫正站在军帐外,左右侍立。破微低着头,抱肩,阖目。对面,那个黄须高壮的护卫此时却一脸敌意地盯视着他,一肚子怨气。
可不该怨吗?四公子居然会对这家伙另眼相看,不但不让他做任何杂役,而且还吩咐手下人要以礼相待。他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要以礼相待?都不知是从哪个石缝里跳出来的。更可恶的是,这家伙从头到尾,都不肯搭理别人。穷傲个什么劲?哼,我不杀杀你的威风,以后老子还有得混吗?
想到这儿,一个主意在他脑子里很是聪明地转了转,有了。
“你,在这儿守好,我有事去办一下。”他板着脸,晃身就走。
不出所料,人家还是没理,吭都没吭一声。
哼,等着吧,一会儿叫你好看!黄须护卫在心里恨恨地险恶了一下。
“小破,你好象不太讨人喜欢嘛,都不像那个小枫,见人就笑,多么fēng_liú倜傥啊,看得人家心里美滋滋的。”阿紫又在破的手腕上发光了。
“你喜欢看他笑,我就把你送给他好了。你天天都可以看到。”破连眼皮眨都不眨。
“那个,算了,还是你的血会比较好喝。”阿紫连忙告诉他,又顿了顿,再道:“好可怜的小破,姓曹的和那两个姓殷的打一醒来,就开始在帐子里面谈诗说笑,偏偏你要站在这里当门柱,为了只羊腿,一点都不公平嘛……”
“你安静一点儿会死么?”
“……”
“唰唰唰……”一柄长刀正在荒原的晨风中如龙飞舞,四周的野花,灿烂如金,随刀飞溅。
刀者,不着铠甲,只一袭飒爽的银皮胯褶,头戴银制笼冠,脚登银皮络缝靴,正陶醉在一片刀光迷离的自我世界中。
“大小姐的身手,真是一日精进一日啊。”张宁站在旁边,一脸的笑意奉承。
“找我什么事,快说,我的刀才刚刚练了一半。”那刀者蓦然划过一圈银光,收式而立。
“昨日,四公子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刀客,只说他武功高绝,收到了帐下听差,非但一切杂事全免,还特赐他晚上不必值夜。”张宁悄悄看了看对方的表情,心下有了几分把握:“卑职受公子之命,不得与他争执交手,所以,想请大小姐过去探一探,看他这名声,是不是货真价实。”
“噢?武功高绝?”刀者那张朝气蓬勃、俊美如花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笑靥。
“而且性格怪异,不肯理人。”张宁眼里阴了阴,再加一句。
“是吗?听上去还挺有趣,走,会会他去。”
张宁连忙应声抬眼,却见她的身影早就风风火火地闪去好远,只得屁颠颠跟了上去。
远远地,就能望看到曹植帐前静立着的那个男子。
刀者那流星直往的脚步突然一滞。说不出为什么,在看到那身影的一刹,她就忘记了行走:这个男人的姿势很奇特,立在那里,似乎懒洋洋的不太专注,却分明像一把雪夜下的利刃,斜插在寂寞的荒原上,铮然作响,闪烁着一股凌厉、纯粹的冷。
“大小姐?”张宁瞟了她一眼,似在提醒她该过去了。
刀者突然看也不看他,吐出了两个字:“闭嘴。”而目光,依然无声而专注地停留在那男子的背影上,好奇、兴奋地闪闪发光。
张宁立刻缩下去,自动消失。
两个人,就那样无声地站着,相隔二十米。
突然,刀者开始举步前行,先是轻轻的,如猎豹冲刺前的隐蔽。随后越来越急,越来越烈,那狂奔中的姿势如野兽般的舒展、完美。只到冲向他背部的最后一瞬,她才拔刀!拔出最狡诈、歹毒的偷袭一刀!那一刀前式掠向男子的后背,却在刀尖破衣的最后一刻,虚晃,后式才是真招:上撩、斜抹、砍入左颈!
有那么一刹,她以为自已砍上了,这么短的距离,还不知躲避,只要是人,那就必死无疑!然而,可怕的一幕就在这时闪现:那只是凌空出现的两指,石器一般猝然夹住了她抹上脖颈的刀尖,再顺势一带,那刀,便也跟着主人往前一拽,将她狼狈地摔向了帐门前的空地上。轰然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帐里众人,曹植连忙奔出,却见那刀者正通红着脸从地上一跃而起。
“拓!你疯了吗?”曹植急忙忙上前欲拦。
只见曹拓猛然一个旋身,避过曹植,向那帐前男子唰地一刀奔去,顿时风声鹤唳、白光四溅!
这是师父张辽私下传给她的刀法绝学“天释刀”!尽管张辽一再警示她释天刀法戾气太烈,受招者必死,而出招者必伤!可眼下她偷袭不济,反倒吃了个狗啃屎,这样深刻的打击,实在令她亢奋到了不可自控的地步:“还是游击将军乐进说的对,高手对招,越快越好,一招毙命,杀掉事了!”
念随心生,转眼间天释刀的前三十七式便用完,结果人家只是闪了闪,就刀影化尘,了无痕迹了。
气死!根本就不理曹植的阻止,她挥手一道劈闪般的劲光炸裂,同时卷起火龙般的刀花,自从那男人双腿中猛地斜插过去,再奋臂上撩,要自腿间将对方劈挑成片!
然而,就在大刀斜插男人双腿的刹那,对方不知从何人身上抽过了一柄长剑,陡然压住她的刀身,再顺势一挽,便硬生生地将那刀身一个挑飞而去!带着前冲的惯性,她失刀的手居然不及抽回,便被男人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