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风起江湖暗涌,重重步步惊心,却随刀剑舞瑶琴,浅笑谋中低饮。【92ks. 】
多少封尘旧事,年年岁岁如今,谜样人心最难寻,雾里乱花飞锦。
亥时,更漏两声,夜深如海。
城南角楼上,当空的明月将一层薄霜浅淡地吹落在破的身上。
他负手而立,凉凉的衣袂,随风微抖。身畔,是一个纵深数十丈的乱葬坑,城中饿死、病死、战死的人,几乎全被垃圾一样倒在了这里。夜色的阴影深处,坑里的尸形或坐或曲,或躺或伏,凄凉着、阴郁着,寂寂无声。巨坑四周的树,似乎是得了尸肉的养料,一棵棵粗壮茂盛得近乎诡异。
树叶流风,发出哗哗的轻响,也漫过了死尸的阵阵腐臭。
惨白的面具人此时正立在一棵古老粗壮的银杏树下,慢慢地,回首,望向月光中的破:“你,想怎么死?我成全,而且不必言谢。”
缓缓而出的声音,象他脸上的面具,不带一丝的情绪,但破依然听得出,这个人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破的嘴角,淡淡地卷出一个讥峭的笑:“你成全不了。”
“噢?不妨说说看。”
“我想死在1 年后,一个女人的怀里。”破看着那面具人,无比认真,一字一句。
夜色,陡然一个诧异的窒息。
面具人将破上上下下重新一翻打量,未了,竟颤了颤肩,浅声一笑:“这个回答,实在是,有趣之极……”
“你不会是为了有趣,才约我出来的吧?”破眼皮微阖,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
面具人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破,半晌,才沉声道:“我只想试试看,杀掉你这样一个对手,能用我多久时间。初定一个弹指,后来修订到了一刻,不过现在,你有了两个帮手,我得再加一刻。”
这“刻”字刚一出口,他苍白的手指便弹出了两朵疾怒如针的火花,陡然射向乱葬坑旁一棵浓荫重影的大树。只见那火花刚一触到树梢,便轰然一个爆强的火团,,但还是晚了那么一秒,树荫里的殷咛和殷子枫,早已抢先跃下树梢,掠身到一丈开外的空地上,彼此携风而立。
破微瞥了一眼他们:“两位真是好兴致,结伴夜游?”
那面具人突然唰地反手一挥,抽出一把莹光幽闪的长剑,低声冷喝:“是结伴赴死吧!”
一道眩彩剑光,随着他口中这六个字,裂夜闪电般的一迸而出。破的圆刃雪光也随之铮然乍现。就在一扑一挡的两道寒光眼看就要相交擦火之际,那剑光却魔术般嗖地一短,避过圆刃,疾袭向了殷子枫的前胸!殷子枫只觉一道飓风直戳心口,窒息中一个侧身轻翻,在翻空的瞬间,手已摸出了几枚削薄的刀片,甩手飞射中,几道流金闪过,只见那面具人身形一晃,狼狈地向后疾退数步,像失去了平衡,却在一侧身中剑起横势,冷不防直劈殷咛脖颈!
好厉害的一剑!奸诈、果断!快得殷咛无法左右躲闪,只得顺势下腰后仰,那剑尖立刻携着一指戾气,风驰电掣般掠过她后仰展开的前胸,殷咛单手撑地,后仰中旋身飞起一脚,地向那面具人的下颌横踢过去!
不!不好!那是圈套!破和殷子枫的脑海中同时闪念,却已不及出口。
面具人要的就是她那飞踢的一脚!他身子向着殷咛踢来的方向顺势一旋,360度的旋角,顷刻完成,同时手里的剑已毫不含糊、干净利索地刺向了殷咛飞踢过后,露出的那个空档:后背!
一道尖锐刺耳的金属割裂声就在这时骤然而起!破的锯齿圆刃不顾一切地追随着对方的剑势,在殷咛的后背上挡住了几秒,那几秒,己足够她从容脱身。
月下,破与面具人十几招的过往,仿佛一道道静夜中的雷电。
突然,那刀剑如茧的一团银光,似被什么凌空挑破,一道白影,流星般无声地从中掠出,竟直直地向那乱葬坑里飞坠而去。
而破,则立在坑边,手中的锯齿圆刃嗡地一声倏然敛入了夜色。与此同时,殷子枫挥手甩出的飞钉绳索,猛然缠住了那白影的身形,只一提,那落败的人影便像只破翅的纸鸢,被提出坟坑,摔滚着落到了破的脚下。
面具人痛苦地蜷缩在地,脸上的面具己被劈裂丢失。
“抬头。”破不容置疑地命令他。
面具人慢慢仰起了脸。居然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疙疙瘩瘩的红肉、发霉的鼻头,几道可怕的疤痕。比起这样的脸,那张惨白的面具,实在要可爱的多。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丑脸,却在映入破的眼帘时,居然令他闪出一个意外:“是你?”
面具人闻声一凛,目光陡然跳闪:“你,认识我?”
“当然,你是云崖。”破抬起头,淡看星空。
云崖的眼,闪电般涌上一片震惊和惊疑:“你?你是谁?你是谁?!居、然、认、识、我?”
那无比困惑的表情,好象在说,这世上能认识他的人,压根就不存在。
“我需要回答你吗?”破冷冷地皱了一下眉。
任何时候,败为草寇的人都无权好奇。这是破话语之外的潜台词。
可云崖,却象听到了一个笑话,笑了,笑容使他的丑脸,陡然现出一片难言的诡谲:“你没有吗?”
尾音中,一团火焰在他身上“轰”然一个跳闪,闪过之后,殷子枫缠在他身上的那根绳居然已在顷刻之间,落地成灰!
殷咛和殷子枫不觉相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