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琪佑的苦笑忽然变为嘲讽的笑意:“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原谅你了?小沐,我对你从来不设防备,却没有想到你会亲手给我奉上一杯有毒的酒,你可知道我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在奉月教时那一刻的心情是怎样的?”
“大概和当年叶拂衣杀教主时的心情是一样的。”阮小沐低声道。
上官琪佑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阮小沐再次跟了上去,不远不近。
***
望月台是第三任教主修建的,原本就是用来做观月之用,据说,第三任教主曾爱上了一名白道女子,以她的名字为名,才有了这望月台,只可惜,情字误人,第三任教主依旧逃脱不了早逝的命运。
并非天魔神功,而是因为他从望月台上跳了下去,当教徒打捞上他的尸体之时,已经面目全非,几乎找不到属于魔教教主的一丝风采。
风从崖下吹来,似乎连月影都被吹得轻轻摇晃。众教徒在这一场闹剧之后都散了,唯独凤翎一人手握玉盏坐在栏杆边,抬头痴痴的看着明月。
月光落下来,罩住他惨白的脸。
凤鸣剑还放在他手边,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不知过了过久,酒意醉人,眼前逐渐模糊之时,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凤翎猛然回头,看见白衣男子嘴角含笑的朝他走来。
叶拂衣——
凤翎在心底低声喃喃,激动的站了起来,忽然,眼前再次晃了一晃,那白衣瞬间便消失了痕迹,却是一身黑衣的右护法迎面走来,抱拳低声唤道:“教主。”
凤翎又坐了回去,喝了一杯酒,竟是满口苦涩,轻声道:“右护法,你说,本座是当真恨他的吗?”
“是的。”右护法用冷静的语气开口,“叶拂衣跳下望月台之时,教主完全有能力阻止,可是教主最终还是亲眼看着他跳了下去。”
“是啊,都过了这么多年,本座还不能释怀,眼前总是闪过他拿着剑朝本座走来的样子,心中总是觉得不甘心,却不知道如何消除这不甘心。”
“那么现在呢,教主您释怀了吗?”右护法问。
凤翎摇头:“我已不知我所求为何物。”
右护法道:“也许等叶盟主活过来了教主就会知道了。”
凤翎怔了一怔,抬眸看右护法,眼中有震惊之色。
右护法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属下和左护法已经去崖下查探过,并没有发现叶盟主的尸体。属下觉得,即便叶盟主犯过天大的过错,后来他做的那些不仅是对教主的补偿,更是发自真心的爱您,人之一生,短短百年,教主您和叶盟主他,相互伤害过,也共同患难过,除了彼此,只怕心中再也无法容下他人,何不就此让那些事扯平了,放下所有芥蒂,顺了自己的心意呢。”
凤翎苦笑:“或许你说得对,但是人死复生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望月台下群山绵延,沟壑纵横,更有激流飞湍,水深百米,不说你和左护法只有两人,便是当年第三任教主跳下望月台之后,也是倾尽教中所有人力,撒网式的搜索,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他的尸体。叶拂衣他终究是凡人,没有通天彻地之能,如何能做到死而复生。”
“那么,教主,您愿意和属下赌一局吗?”右护法说。
凤翎没有出声。
右护法续道:“就赌叶盟主的生死,若叶盟主活下来了,教主您和他尽释前嫌,顺遂自己的心意;若是他死了,属下这里还剩下一些梦魂散,教主是想留着记忆,还是彻底忘记,皆凭教主您自己做主。”
凤翎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好,本座赌,这次就把结局交给上天来决定。”
右护法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抱拳道:“属下告退。”
走出了望月台,却见白衣翩然的左护法站在小亭中等他,看见他来,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隐隐一丝笑容,那一瞬间,右护法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右护法的偶尔面瘫来自于左护法,左护法比右护法年长,当初左护法教右护法做护法的经验之时就说了一句至今都令右护法觉得很精辟的话——面瘫好办事。
所以在办事的时候,右护法大多时候都是面瘫的。卸下右护法职责之后,又能换上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待人,两种模式互相切换,毫无压力。
直到走到左护法跟前,右护法还在考虑自己该用哪种模式来应对笑了的左护法,好在左护法率先开口,感叹道:“没想到你会劝教主原谅叶拂衣,我一直以为在你见到教主差点被杀那一幕之后,你比教主更想杀了叶拂衣。”
“你以为的没有错。”右护法看着湖中月影说道:“我的确比教主更想杀了叶拂衣,也曾无数次动过杀心,但最终都罢手,除了我武功不及叶拂衣,更重要的一点,我觉得如果叶拂衣死了,这世上未必能有人更比他爱教主一些了。
左护法你也许不懂,情爱之事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许上一刻还在说着生死相许的两人转眼间就能刀剑相向,在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我一直在担心,教主和叶拂衣之间的情爱又能保持多久呢,现在却不同了,叶拂衣负过教主,在教主面前他处于下风,他的性格更决定了他面对教主之时永远都是心怀愧疚的,或许你可以说我悲观,但我觉得,有了愧疚保证之后,即便有一天教主和叶拂衣之间的情爱消失了,叶拂衣也永远不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