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神京的气候异常闷热,人仿佛就生活在蒸笼一样。
清晨,一队骑兵护着两辆马车正缓缓沿着官道往京城而来,为首之人是一名年约四询身着短装的大汉,此人腰挎宝剑,后背一把大弓,相貌堂堂,浓眉下一双眼睛犀利有神,抬手指向前方的神京城,缓声道:“终是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此人便是回京任职的蓟州参将毛文龙,原本月底之前就该进京,因为儿子毛云鹏之事又耽搁了数日。
毛文龙回头将众人一一扫过,最后目光落在了儿子毛云鹏的身上,皱眉道:“神京不比蓟州,万事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如往日般张扬。你如今也不小了,该懂事了。”
听了这话,毛云鹏被冷水浇了一下,脸上没了笑容,“知道了。”
说着,又兴奋了,“听说薛家是皇商,未来姐夫非常有钱。”
毛文龙的眉头却皱起了,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贾家他根本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商人,可惜,自己需要借助薛家得到贾家的赏识,之后才能在神京站稳脚,当年他可是狼狈的逃离神京。
想到这里,又叹息一声,“薛家有钱那是薛家,不要想着占便宜,否则你姐姐以后怎能在薛家直起腰身管家。”
毛云鹏嘴角一撇,“不过是傍上了贾家而已,好歹也算是名门之后,竟能落下脸面作妾!”
“妾室?!”
毛文龙冷哼一声,“也要看给什么人作妾,那是梁国公,听永宁侯说,梁国公可能成为第五位异姓王。”
毛云鹏一惊,“异姓王?”
毛文龙沉默了。
便在这时,只听得马蹄声响,官道上又奔来三匹快马,三人身后插着两根黄色的小旗,从车队边疾驰而过。
毛文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是八百里加急!
“进城!”
毛文龙手一挥。
.........
“臣听说陛下身体不适,特地赶来探望,确是不知身犯何罪?请陛下明示!”
“哼!”
隆治帝重重哼了一声,“还在朕面前装糊涂,说吧,金坛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忠靖侯史鼎可是太夫人亲侄,他那边你不会不关注,怎么就这么轻易就让他被几个废物排挤了出去,更让朝廷失去金坛这个军事前哨。”
说到这里,幽幽道:“金坛陷落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你梁国公没有责任吗?”
贾琦略一犹豫,答道:“臣没想到他们这么废!”
“....”
隆治帝一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叹息道:“他们就留给你祭旗了。”
说到这,把目光瞟向戴权,“还不给梁国公搬把椅子。”
“....”
戴权怔在那里。
隆治帝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斜了他一眼,“首辅年岁大了,坐矮墩不方便,以后上书房准备几把椅子。”
“遵旨。”
戴权忙应了一句,转身给贾琦搬来了矮墩。
“谢陛下。”
贾琦恭敬行了一礼,又对戴权点了下头。
隆治帝笑了笑,“说吧,今儿进宫有何事?”
贾琦直接道:“臣想请陛下将长江水师划给两江总督衙门指挥!”
“长江水师?”
隆治帝怔了一下,接着又问道:“怎么说?”
贾琦:“叛军如今一面猛攻江阴、镇江等入江要地,一面抓紧打造战舰训练水师,水溶又花费重金收买了西夷人,一旦夹击,江阴、镇江很可能会丢掉,臣平定两淮叛军之后必须先解决掉这些拦路之虎才能渡江南下,长江水师一直不受兵部管辖,臣担忧一旦大战起,长江水师不能有效配合大军作战。”
隆治帝想了想,“这,是否不合适?”
贾琦连忙站了起来,“陛下,有些东西要坚守,但是更多的规矩祖制要顺应潮流,要不是因为叛军手中有水师战舰,臣也不愿意向陛下求这个情!”
隆治帝抬起了头,望向贾琦,见他一脸真诚,心中不禁一动。
贾琦接着慢慢说道:“陛下应该知道西夷人火器之利,咱们大汉在这方面已经落后一大步了,虽说不清楚西夷人战舰战力如何,但是从家仆口中所闻不难猜出,咱们的战舰除了数量上占据优势,其他方面落后太多,一旦他们突破长江口炮台,长江水师真不是其对手。”
听了这话,隆治帝严肃了面容。
昨儿已经知道了此事,但是并未放在心上,从隆治帝内心来说,对于水师之类很是不关心,因为最终决定战场胜负的还是步卒之间的厮杀。
对于军方他还是很有信心。
想到这里,才答道:“朕相信你所说,更相信你的判断,只是,事关祖制,朕想与内阁商议一二。”
贾琦也严肃了面容,“还望陛下能够独断乾坤!”
“独断乾坤?”
隆治帝指着戴权笑道:“朕也就在这些人的任免之上可以随心所欲,至于其他的...”
说到这,苦笑了一下,“朕是真的看开了,如今大小朝政全部有内阁处理,朕只负责签字用印,养好身子才行。”
如此直白的话听得贾琦一怔,忙劝道:“陛下作为君王只需要做到心中有数就可以了,繁琐之事交由内阁去处理,陛下掌控大局即可。身子好才是真的好,您瞧瞧先帝就清楚了。”
隆治帝听了这话,一时也沉默在那里。
贾琦反倒心中有些不安了,“陛下?”
“嗯。”
隆治帝漫然应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咳了一声,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