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烛光,父亲看清了女娃的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块银元,也就是俗称的袁大头,这玩意儿,说起来也算不上稀罕,不过,一块袁大头最少也能卖个五六十块钱,怎么也能换袋面钱了,陈二寡妇怎么就没想着卖了这袁大头换钱呢?
细细一问才明白,敢情这陈二寡妇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块袁大头是他大儿子陈虎蛋捡回来的,陈虎蛋十四五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年前出去套兔子,路过一黄土坡,正巧碰上只黄皮子从洞里钻出来,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他一跺脚,那黄皮子扔下嘴里东西就跑了。
陈虎蛋过去捡来一看,圆圆的一个大子,一面画着个秃头老汉,一面刻着排字,啥字他也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东西怪好看的,寻思着回去给弟弟妹妹玩儿稀罕去吧,就这么的揣兜里装回家了。
父亲听了袁大头的来历,心头一亮,猜见了黄皮子出来的那个黄土坡是个什么地方,暗念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也该着这孤儿寡母的发笔横财,送佛送到西,自己就再帮帮她们吧!
主意打定,父亲叮嘱陈二寡妇把袁大头收好,千万别给别人看见了,以后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袁大头这事。见陈二寡妇答应着收好了袁大头,父亲这才和老胖头抬了电焊机原路返回了工地。
回了工地,老胖头累得就像堆烂泥,躺在地上哼唧着半天起不来。父亲放好电焊机,点上了根烟,蹲在工具房门口不知心里合计着什么。
老胖头哼哼了半天,见父亲不搭理他,腆着草包肚慢慢爬起身凑了过去,和父亲要根烟点上开口说道;“那啥……要不咱现在就收拾收拾,先找点边角料扔围墙外吧!省的明天人多眼杂的,让别人看见了说闲话!”
父亲瞥了老胖头一眼,接上根烟,才开口回道:“工地上的废料都有专人按时定点的回收,咱俩偶尔私藏点接济陈二寡妇还行,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老胖头知道父亲所言不差,但已经答应了陈二寡妇了,而且,陈二寡妇一家也实在是让人可怜。
“以后再说以后的!正好这几天边角料剩下的挺多,咱们先收拾了藏到墙外!”说完,老胖头就要起身去收拾废料。
父亲忙拦住老胖头:“你狗的莫急!听我把话说完!除了这个我还有个路子能让陈二寡妇的光景过得好点,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和我一起干!”
老胖头一听父亲这话,不乐意了:“我说老汪,你这话说得兄弟我可不爱听了!咱老哥俩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我渠胖头啥人你不清楚?那要搁以前,单八将里的黑旋风那就是老子!浑身上下没长别的,就长一胆儿!你说!甭管啥路子!能帮得了陈二寡妇!我没得说!干!”
父亲听得心里暗笑:你狗的也就那颗胖头像李逵!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行!胖头!冲你这话!哥哥我就和你说道说道……陈二寡妇家里那袁大头看见了吧!”
“见了啊!”老胖头回道:“我还拿着吹了听了听响,货真价实的现大洋啊!怎么?老汪……你的路子就是是把那袁大头卖了?那玩意儿年代太近,而且就那一个也卖不了几个钱哪!!”
父亲没好气地瞪了老胖头一眼,骂道:“你急个球!听我往下说!那袁大头不是陈二寡妇她小子从黄皮子嘴里弄得么?黄皮子这东西有妖xing!以前我在老家就听说过黄皮子化成女人,披金戴银的勾引单身倮夫的事。这金银首饰哪来的?那都是黄皮子从坟堆里刨出来的随葬品。陈虎蛋那娃娃说他看见黄皮子从黄土堆里叼出的袁大头,我琢磨着那黄土堆八成就是个坟堆,里面埋着个地主老财,看这样子怕是还没让人掏过,咱俩过去把狗i的挖开,好东西少不了!”
老胖头一听原来是去挖坟,嘴一歪,头摇得像个拨郎鼓:“老汪啊老汪!早听说你长的是熊心豹子胆!胆子也忒大了!挖别人祖坟的事也敢干?这事儿缺德不说!逮住那是要进局子的!不行不行!这买卖做不得!”
父亲见老胖头怂了,气不打一处来,但这事儿一个人干确实有点势单力薄,只好出言劝道:“我估计那地主的坟头肯定不在近处,要不早让人挖了,咱俩小心点,别人发现不了,真挖着好东西换了钱。不光能接济陈二寡妇,咱两不也能落点实惠么?再说!刚才你寡妇门都敲了,已经够缺德了!”
老胖头听了这话,不免有点动心,这些i子他媳妇,也就是渠志峰他老娘,成天在老胖头耳朵边念叨,什么王五媳妇买了个金戒指啊!赵四娘们打了对金耳环啊!就她自从跟了屁本事没有的怂货。一丁点福都享不着。老胖头听得耳朵起了好几层茧子。他寻思着要是真的挖出来好东西了,也给家里母老虎置办点金货,省的那老娘们瞧不起自己!
老胖头再一琢磨,荒郊野外的挖个坟,动作利索点,挖了就走,神不知鬼不觉的,确实不会有人知道,陈二寡妇的门自己都敲了,也不差挖别人祖坟了,再者说,自己也是为了帮那孤儿寡母,是积德的事!想着,老胖头当下一狠心:管求他的!干了!
主意打定。老胖头一腆草包肚。凛然开口道:“老汪!这事你一个人也做不成!我渠胖头讲的就是义气,不能看你一个人犯难冒险,啥也别说了。咱两现在就去掏了那地主老财的老窝!”说着就要cao家伙上路。
父亲把老胖头忽悠上了贼船,没等高兴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