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晴明再次从穹境之中踏出之时,那座本来耸立在外的孤山,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自然那元梦子的身形,也是彻底不见。
只能是望见那一片沙尘,以及前方处,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就连元梦子的一丝气机,也是没有。
晴明的心头,是一阵轻颤,手足冰凉。
那股沉重到极致的伤感,以及深沉的绝望,几乎把她的意念彻底淹没。
抱着最后一丝期冀,晴明转过头,望向了百里之外。
却只见宗守的身影,正是在大笑声中踏空而去。
单身只影,气势却凌绝于世!
晴明顿时是牙关紧咬,勉力才没让泪水掉落了下来。
双手紧紧的攥起,指甲扣入到肉内,眸中血红。悲痛之至,气郁难当。更一丝鲜血,从唇角溢下。
无墟战死,梓归子陨落,如今便连元梦子,也已身陨。
这时已有更多的修士,从穹境之中,纷纷涌出。
多不知具体情形,也不知元梦子的身殒。几乎人人都是面色涨红,义愤填膺。
冲出来之后,却已看不见宗守的身影。这些人,先是一怔,而后是面含讥笑,嘲讽之声四起。
“这宗守不是说封门挑战么?此时也不知去了何处?”
“真好大的胆子!只身一人,居然也敢挑衅我道灵穹境。如今还不是逃了?”
“可笑!原来这位云界无敌强者,也会怯懦?”
“诸位!我穹境这万载以来,还从未受过这等羞辱!此恨不偿,我等还有何颜面,立于此世?”
“依我之见,宗门就该倾尽全力,将之围杀才是!”
说话之人,多是九阶之下。内中几个灵境,却面色苍白。
而仅仅十数息之后,又有几十位道人。陆续是从穹境之中飞出。
也都是灵境修为,神情同样难看无比。其中一人四下看下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晴明身上,遁空行至她身旁一礼。
“晴明师叔!方才万魂灯室内有变,元梦子师叔祖的魂灯,已经熄灭。不知师叔祖他——”
晴明这才心神一醒,而后是木着脸,微微颔首。
“元梦子师伯方才为护我灵境尊严。冒奇险出手。可惜最后功败垂成。方才已经在那敖坤手中陨落!”
这句话说出,却如惊雷一般。使此地数千道灵穹境弟子,都再无人色。面色灰败。
数十里之内,是一片静谧。
而那几十位灵境,亦都是神情更凝重数分。或是伤感。或是心痛。再无人出声——
许久之后,才有一丝丝杂音响起。
“那敖坤远在域外,距离几个世界。来的再如何快法,也需两三息时间。以元梦师叔祖之能,总不可能奈何不得那个魔头?”
“师叔祖这几千年来,素来是都谨慎有加。绝不会做无把握之事。即便是决定冒险,也该当有几分胜算才是——”
“如此说来,那宗守是接下太师叔祖一击之后,全身而退?”
“此子。当真可畏!”
“这魔头,可谓是我道门大劫!”
“太师叔祖身殒。那么如今我道灵穹境,又到底该当如何是好?”
晴明的心神,是渐渐安寂。而后手握着剑,仰望苍天。
元梦子身死,她是在场之中,唯一一个三代弟子。
也是诸人之中。最有资格,掌控穹境之人。
她志不在此,若是换在往日,必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此时此刻,却需当仁不让。
静静的肃立。听着那周围,已经有了些争吵的苗头。
她眸子里顿时杀机闪烁。乱世用重典!此时穹境纷乱,不能再用寻常手段。
元梦子临死之前重托,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
又想起了宗守,这个人,她终有一日,要将其斩于剑下!
与这位乾天国君,不共戴天!
※※※※
同一时间,在云界之东,云海中一个与世隔绝的浮岛之上。
一个临湖而立而七旬老人,正悠悠叹息着,将身前水湖中显出的画面,彻底散去。
依稀可从那波纹中残存的景象之中辨识,这正是道灵穹境之外,此刻的情景。穹境重地,内外都是阵法密布。特别是那出入之地,尤其如此。
一般人要窥知其虚实,都是困难。
可这老者,却可通过一片平平无奇的湖泊。隔着数万余里,尽窥穹境内外之景。
湖光嶙峋,不过片刻,就已恢复了正常。
老者的目光,却是微微闪动着,若有所思。
那神情既是欣喜,又隐含着几分担忧之意。
良久之后,才轻声一叹,大袖一挥。一张卷轴,现在了他的身侧。
然后以意念为笔,自天地间聚集起一丝丝灵能,直接转化墨液,在这书卷之上挥动。
“二十岁,少主以一人之力,至道灵穹境之外搦战。整整半日,无人敢应。此后接下神境修者元梦一击,自无梦心引术中全身而退,伤势轻微——”
一行龙飞凤舞般的黑色大字,瞬间书就。
而若是再往前观,更可发觉几十行类似的字迹。
几乎是记叙了宗守,所有的生平——
“四岁,公子随宗未然修武,进展奇速!悟性高绝,聪慧之至,一应基础,见而不忘,可举一反三。”
“五岁,迟迟未能凝聚内息。老奴潜而观之,查知公子身具双脉之身,神魂残破,又有天人之障。可惜可叹!我陆家焚空之血,果然不能与七尾天狐这等杂类血脉相融。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