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青石板的台阶向顶峰走,沿途的风景由锐利变为柔美。上了半山腰,已是一片茵茵绿草,一座典雅精致的宅院静静卧在此处,抬头便可望见近在咫尺的峰顶。
“到了,”宋前梓璃拉着她停下来,“随我进去罢。”
许是竹门的响动惊动了屋里的人,抑或是屋里人早掐算好了他们来的时间,竹门一打开,那仙风道骨的一抹身影便已立在了院中。
宋前梓璃颔首,微笑:“师傅。”
原来带她所见之人,竟是他的师傅啊!官采樾立时联想到那日他搭救自己时与对方缠斗的矫健身姿。那么,她面前的这位普通衣着的师傅,岂不是更甚?这样想来,细细一看,他的样貌并不算苍老,只是白了满头的发,目光也是和蔼可亲的。
“梓璃来了啊。”老人慈祥一笑,“可是许久不来见为师了啊。”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目光定在官采樾的身上,又转回到宋前梓璃的身上:“梓璃可从未带过任何女子上山,这就是你新晋的夫人?”
官采樾一直微笑,听见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有所动作。微微曲膝,双手交叠于左腰,行一小礼:“采樾见过先生。”
“甚好甚好!”老者点头微笑,一脸的明朗,“看到爱徒生活如此安定,为师心中也欣慰。官小姐,若这徒儿欺负你,你就来找为师,为师定出手教训这刁徒,为你讨公道!”
想不到这也是个老顽童。官采樾面上笑容更甚。
“先生客气了,叫采樾便可。”微微一顿,“梓璃并未欺负我。”
对老者掩饰不住的好感和亲切感蹭蹭上升,看着闻言笑得一脸爽朗的老头,官采樾也跟着笑了。气氛也感染了宋前梓璃。阳光,似是更暖了些。
老者姓卿,单名一个枳,字子昂。不甚清楚他的门派与声名,只知他在次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别号画骨君人。官采樾隐约觉得这个别号有些熟悉,却又模模糊糊想不出来,索性也不想了,眼前这位老者给她的印象是极好的。
“梓璃此番带采樾上碧溪峰来,怕不是仅仅拜访为师那么简单吧?”老者一捋胡须,一副精明的样子。
倒是宋前梓璃笑了:“果真是什么事也无法瞒过师傅。”
老者倒也是很给面子地一起笑了:“说吧,找为师所为何事?”
宋前梓璃拉过官采樾:“夫人自小中了一毒,十余年不得解。师傅也对于毒颇有研究,不妨请您给她诊断诊断。”
原来,这家伙今日一早便带她来此地就是为了找他的师傅为自己看病的。官采樾内心翻涌,望着他的眼神分不清情感,就像她此时的心情,分不清是要感到抑或是内疚。
“怎么回事?从小便中了毒?”连忙将他二人领进屋内。屋中简单,干净得一尘不染,家具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未漆涂金粉,天然不加装饰,简朴得十分有韵味。
让官采樾坐在桌边的镂空雕花圆木凳上,老者搭上她的脉,三人都沉默着,气氛诡异又紧张。唯一变化的是三人中越来越严峻的老者的神色。老者的眼中似是有什么在跳动,但闪动得太快官采樾无法辨出情绪。
片刻,老者的指尖离开她温润的手腕,闭目冥想的样子。官采樾心知肚明,却还是犹豫着问出口:“先生,我这毒是不是解不了了?”
闻言,一旁的宋前梓璃也凝起了眉头。
“不瞒你们说,”卿枳睁开眼,“这用毒人的手段十分狠辣,又特意地手下留情。这毒若是不经用毒人亲手解,旁人怕是倾尽一生也解不了,包括我。”
“呵,果真是这样。”官采樾状似释然地吐口气,收敛脸上多余的表情,却还是透露出一丝戚然。何尝不是?她官采樾用了十余年都解不了的毒,卿枳这样不是专研毒药的人又怎么能比得过她呢?
这丝戚然自然也落入了宋前梓璃的眼中,他只觉得心底一痛,空荡荡地发着一些不知滋味的情愫。本想着师傅对毒学有研究,且为中上水平,虽未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却也未遇着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今日他却已这样说,可见是真解不了了。
谁给她种的毒?竟这样狠毒!
“那依先生看,我可有几年可活?”采樾对此的反应十分平淡。她在这个世界上,牵挂的事实在太多,多得不知牵挂什么,也就了无牵挂,做完该做的事。她并不喜欢没有精心安排的日子,也不喜欢,突如其来的事物。
岂料卿枳却摇头一笑:“这毒并未攻你心脉,只折磨你的身体发肤,这怕也是用毒人特意所为。方才替你把脉,我用内力侵入探看,你并无生命危险。”
方才他用内力侵入自身?官采樾心中暗自吃惊,为何她连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这画骨君人当真功力深厚。幸而他隐居山林,不然这江湖格局又会是另一番格局。
此时官采樾才明白,这画骨君人的名号从何而来。
听到自己并无生命危险,官采樾再冷静也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卿枳又缓缓开口:“但我想知道,用毒人究竟所为何意?”
这恰巧是在场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先生,我也不知。”官采樾只能如实作答,“若我知道,还会任这毒在体内肆虐十余载?”
“那下毒之人是你什么人?”沉声在旁的宋前梓璃问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
官采樾从小便谨记不能随意泄露自己的任何背景。她看着眼前的这师徒二人。虽然面上不说,但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