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曾忘记他,他说过,他会娶她!她的主上。
她这般死心塌地,可他的大业尚未完成,她还不敢奢望。
依照她的能力,约莫三年便可助他一统天下。
她只要想到三年之后可以与他长相厮守,心里便像灌了蜜般甜美。翻一翻身,一直睡到天明。
锦官城的春色比晋旸城的春色艳丽得多,蜀地多山,天气晴好时可望见山顶铺着一块一块颜色各异的彩毯,大片大片地渲染着远方的天空。
集市每两日一市,各色衣裳的新奇玩意儿令人目不暇接。
蜀人对美食颇有讲究,在食材颜色搭配上也颇为注重。锦官城的一切都像是艺术品。
因着西南连王世子大婚之际,锦官城这几日热闹非凡,都想着何时能在府前一睹世子妃芳容。
官采樾并未出府,这几日只在大得离谱的连王府里流连。——其实是时常在府中迷路,这几日都忙着认路了。
连王府环境甚是清幽。依山傍水,后院是一座小山丘,名曰鸣柳山,夏日可听到婉转的夜莺鸣叫。小溪由鸣柳山顶发源,清洌见底,溪底铺着五光十色的彩石,令官采樾颇为惊艳。
院中随处栽种些珍稀古树;花坛中有葳蕤的兰草,此刻正吐露着芳华幽香。
极目一望,鸣柳山上桃树吐蕊,柳条飘絮,粉的白的夹杂着随风飘荡,教人心旷神怡。
官采樾对锦官城的环境很是满意。
五日在这春日融融中很快地过去,四月十七这一天,官采樾将会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虽因性质特殊而抹淡了些,也难免让官采樾心里要激动紧张一番。
是夜,锦官城处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西南王府更是亮如白昼。
官采樾的兰静苑内,娇娇和婢女们皆着喜庆的衣裙;房间榻上端坐着一位俏丽的女子,着赤色喜服,金丝勾边,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栩栩如生的牡丹。
长发高高盘起,盘成了成亲时所专用的百年髻,桃木簪换下来,戴上霞冠,尽显华美;面上扑了粉红粉红的胭脂,黛笔描眉,唇红齿白,目光盈盈。
官采樾举手抚好霞冠,又觉欠些什么,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惶恐,拾起梳妆台上并不起眼的桃木簪,插在了珍珠碧玉簪下,倒也不折煞风景,倒是木簪上精致的小凤凭添了生机。
这真是美得不可方物的新娘!
“樾儿,你好了吗?”容妃在婚堂坐不住,亲自过来看看,像是比自己这个新娘还紧张些。
官采樾不敢多耽搁,连忙迈步出了寝房,步履甚是优雅。
“母妃,这就来了。”采樾冲容妃一笑,容妃甚是欢喜。
“小姐,您今日是最美丽的,比您其它任何时候都还美。”娇娇由衷地赞叹道。
官采樾点点她的头:“就你丫头嘴甜。”
锦官城的习俗和晋旸传统的成亲习俗有些不同。晋旸的新娘总会盖上红盖头,拜完天地后回房等着相公在外喝得烂醉回来洞房。
而锦宫的民风较开放,新郎往往和新娘拜完天地后吆喝着亲朋好友出外游街,让更多民众知晓。
三更时分回家,第二天一大早便要向公婆请安,再跟随夫君拜访近亲和邻居。
西南王府自然也是如此,只是除去邻居一条罢了。
“妖孽。”这是官采樾在婚堂上见到世子时,脑中仅剩的两个字。
与自己配对的赤色喜服衬得他俊美冰凉的面孔染上些许温柔。他的嘴角一直保持着摄人心魂的弧度,英挺的鼻梁为分界线,明暗两色在脸上隐约跳动,嘴唇微抿,更显得嘴唇薄薄。
他的眸色很冰冷,虽有明媚温和的笑容,却未免使人不寒而栗。
官采樾对于人,一向是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这世子绝不是等闲之辈,她敢断定。因为他的目光刺向她时,她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她有些忸怩,他却极其自然地揽过她,动作甚是轻柔。
“夫人待会只管在我旁边便是。”温和饱满的声音。
官采樾微一侧目,便撞进了他那墨气凝聚的眸子,突然有些惶恐。
微红着脸应了一声,官采樾不敢再直视他,他的眼眸有吸引力。
府内拜堂的流程倒是顺畅,和晋旸相去不远。
官采樾倒也从容,只是接下来的锦官婚游,便是自己极不熟悉的,脸上也多了好奇的神采。
倒是宋前梓璃微微一笑,轻抬手臂示意她挽着他。像是成过几次亲的样子,官采樾顿时有些郁郁。
“相公,你成过几次亲?”官采樾低头,“怎么这么得心应手。”
她懊恼得恨不得立马钻地下去。这张嘴,还真是天真无邪得——欠抽。
宋前沉璃倒扑哧笑了一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官采樾了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怎么?”他戏谑地一挑眉,“夫人今日才嫁我,就开始胡乱妒忌了?”
“哪有?”官采樾面上大窘,本能地躲了躲,瞪了他两眼。
两人说这话时均压低了声音,因着身子挨得紧密,两人交流倒是清楚,旁人看来却是暧昧得紧。所以当官采樾注意到他们时,实在不明白他们脸上那“了然”的笑。
这夫君待人甚是温和,官采樾甚是欢喜。她的为**子的生涯仿佛一片光明。
王府门随着新郎新娘的临近而缓缓打开,府外人群皆有些骚动,自动站好,让出一条道来,令官采樾不得不感叹这锦官城的治安与民众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