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乱局,过了将近半月,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是大家都明白,皇帝根本不可能闲下来,若是现在放松,堇家随时都可能覆灭整个炎朝。
“璃儿,这次官老贼的死,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哈哈哈。”连王议堂,宋前连镇面带喜色,很激动的样子。
宋前梓璃却并没有连王那样显得高兴,他摇摇头:“不然,爹您想想看,官家突然就这样消失了,作为官家仅剩的两个人,西南和西北这边自然是被朝中盯得死死的,您认为堇家会放过她们吗?而且堇家现在的势力突然就大了这么多,对我们的威胁自然也大。”
连王听完宋前梓璃这样分析,脸也垮了下来:“那应该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要把樾儿杀了?”
“自然不是,”宋前梓璃心想,那也要能杀掉啊,“什么都不做。”
“你的意思是……”
“现在大战在即,我们除了按照原计划去打仗就没有其它可以改变的地方,我们还缺些时机。”
宋前连镇并不明白自己的儿子说的那种时机是什么东西:“可是我们既然发现了这种都摆明了在眼前的危险,却要假装看不到吗?而且,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是一个时机吗?”
“父亲,这些东西都是要命的,所以必须谨慎小心,反正这次,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干。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孩儿就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哎……”宋前连镇叹了口气,“下去吧。”
官采樾回来半月有余了,这半月一直睡得不好,脸色也很不好,身子很消瘦,宋前梓璃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陪在她身边,两人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对话却不超过五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静谧得只有同时吹到两人脸上的凉风。
官采樾也不明白自己现在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她的确是像宋前梓璃说的那样,官家的消失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严重或者久远的创伤,她本来就不是官家亲生的孩子,后又被师傅带走,对于那个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而且她也知道,虽然官立赫对她很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温馨,可最后自己都会被利用。 而且,太早地,经历了太多的东西,看过了太多的生死,官采樾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依靠亲情来活的人,但也并不是一个什么反应都没有的人,比如她还是会哭。
她真正在想的,是主上,那个叫她完成好自己任务的人,那一丁点的温存,那让自己眷恋的空气,才是她不想离开晋旸的原因,但是,主上太可怕,可怕得让官采樾都不敢轻易靠近,可怕得让官采樾都想一招杀了他,他就是这样一个,狂妄的人。
堇凌鹏究竟在想什么,官采樾以为她已经够了解他的了,可是,却还是猜不到他究竟要干什么,下一步,是直接颠覆炎朝吗? 还是打着报亡妻之仇的名号,一口咬定谁是凶手,然后灭掉。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西南王这边,宋前梓璃会被冤枉,或者是自己。
官采樾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尤其是自己被冤枉的这种事情,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如果堇凌鹏真的用自己当做他针对西南的靶子的话,那么官采樾就只能绝望了,她不能允许,堇凌鹏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夫人。”宋前梓璃端起石桌上的一杯花茶,抿了一口,“你每天都这样,想些什么呢?”
“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这几天脑子都是乱的。”官采樾干脆趴到了桌子上,闭着眼睛养神。
宋前梓璃专注地看着她闭着眼睛的样子,睫毛很长,不知道她眼皮下面淡淡的黑影是睫毛投影留下的还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才出现的。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我也不能问你,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也不问。”宋前梓璃起身来到她身边,手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稳稳地揉着,“夫人,我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边了,你现在还是多休息吧,后面可能还会遇到很多事情,嫁给我,你受苦了。”
官采樾睁开眼睛,鼻子一酸,抬头看着对着她浅笑的宋前梓璃,她也笑了,苍白的脸上出现了莫大的生机:“不苦。”
宋前梓璃低头,在她额前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再自然不过,官采樾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突然的吻,她起身向寝房走,走到门槛那里她回头,对尚还站在院子里面的宋前梓璃说:“相公,谢谢你。”
宋前梓璃就站在院子里对着她笑,笑得很灿烂,那一刻,盛夏的各种美景,都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官采樾关上门,就崩溃在了门边,坐在地上,抑制不住地哭,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自己那么耐心那么好?好到连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来,她不知道应该割舍掉谁,都不可以的吧,宋前梓璃正在,一步一步变得越来越重要。
“宋前梓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官采樾咬着自己的嘴唇,死命地咬着,连嘴里都有了浓厚的血腥味,却还是止不住,那翻滚而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