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滋味吗?
陆北枭微微失神。
两个人靠得太近,女孩缎子般的长发洒落在陆北枭的肩膀上,有香气如丝如缕,钻入他的肺腑,却并不惹他讨厌,甚至让陆北枭下意识地想再多闻一会儿。
而女孩望着陆北枭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赞同,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此刻的接触有点过于亲近了。
苏清欢眼底的关切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我擦头发用的力气太大了吗?你干嘛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她双眸睖睁,神色带着不解。
“……”
苏清欢口口声声说想勾搭他,可是事到临头,陆北枭却全然不见苏清欢有半点这种意思。
陆北枭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心里一麻,他从没有见过像苏清欢这样变脸如翻书的女人。
上一秒可以媚眼秋波、风华万种,下一秒又可以生,狗腿的时候毫无节操,认真教训起人来又严肃得像个老管家。
“没事,你继续吧。”
陆北枭眯了眯狭长的凤眸,视线往下移,看到了女孩纤长瓷白的脖颈。
如同天鹅般优雅,隐约可见苍青的血管,脆弱得仿佛引颈待戮。
只要陆北枭想,一劈掌就可以让眼前这个女孩血溅当场。
可是莫名其妙的,陆北枭发现自己心中的杀意淡了下来,甚至想让此刻的时间多停留一会儿。
以前还可以说是为了大黑才不想解决这个碍眼的女人。
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
男人盯着苏清欢看,他很不习惯这种被别人影响情绪的感觉,于是坐的越发板正了,薄唇抿紧,一双眼睛如同天上寒星。
“枭爷,你能不能稍微放松点?”
苏清欢被陆北枭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她将陆北枭的头发擦得差不多干了,就放下毛巾,皱眉抱怨。
“拜托,你要放松自己,让情绪变得缓和下来,才可能慢慢入睡。”
“没有人敢这么颐指气使地跟我说话。”
陆北枭冷峻的脸上有淡淡不满。
“……”
苏清欢翻了个白眼。
“枭爷,我现在也算是你的半个医生,病人就该听医生的话不是么?你失眠多年,难道想每天都熬成熊猫眼?”
说到这个,苏清欢仔细打量了一下陆北枭,发觉这个男人还真是被上天偏爱,明明每天睡得不好,但是脸上几乎看不到瑕疵,更别说黑眼圈了。
“我不在意。”
“……你要真不在意就不会请医生了,讳疾忌医不是什么好事情,每天头痛欲裂也影响办公效率啊。”
苏清欢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地按在了陆北枭的太阳穴上。
她唇色嫣然,肤白如雪,微笑的那个时候,刹那间好像将整个房间都点亮了。
陆北枭被苏清欢的笑容晃了晃神,他从没见过苏清欢这样自来熟的人,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对方的手已经按在了他头皮上。
不大不小的力道,确实很舒服。
那种奇异的感觉又升腾出来。
来自喉管,又像是来自四肢百骸,烧得慌。
陆北枭不习惯和别人这样靠近,他喉头一紧,抬眼就看到女人挨得更近了。
苏清欢意识到陆北枭的不自在,有些揶揄地眨了眨眼睛,细密的眼睫毛根根可辨,像把小扇子般挠着他的心脏。
“枭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清欢是个有恶趣味的人,她已经发现陆北枭这个人不仅有洁癖还龟毛得不行,逗一逗他比逗系统有趣多了。
……
陆北枭竭力稳住心神,男人神色冷冷清清,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什么时候能好?”
“还没开始呢,枭爷,你闭上眼睛,慢慢感受。”
女孩正色地望着陆北枭,陆北枭皱眉,终于还是按照苏清欢的吩咐,闭上了眼。
或许因为闭眼的缘故,男人周身的冷厉之气淡了许多,水晶灯为陆北枭镀上一层暖黄的轮廓,不再那般生人勿近了。
……
苏清欢见陆北枭如此配合,也敛去多余的情绪,认真起来。
在一片寂静的空间中,苏清欢开始轻轻地唱起了一首歌谣。
那是陆北枭这辈子都没听过的语言,不是中文,不是英语,也不是任何一种地球上存在的语种。
女孩声线空灵极了,像是最好的丝绒。
陆北枭闭着眼睛,仿佛感觉到眼前有层层海浪在翻涌。
天空湛蓝无瑕,有海鸥轻轻地飞过地平线,而落日一点点溶到澄澈的海水里去,碧蓝中夹杂着暖黄的光晕,越发美到让人心醉。
不知不觉中,陆北枭闭上眼睛,甚至隐约有困意来袭,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睡吧睡吧,睡过去以后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男人从来没有过这样安心的时刻。
他在商场中沉浮许久,常年精于人心倾轧,所谓的家也不过是个冷冰冰的大房子,心灵没有真正的容身之处。
父亲浪荡多情,母亲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小明星,在陆家众多的孩子中,不受宠的陆北枭能有今天,只有越来越狠。
哪怕服用助眠药物时,陆北枭也没有真正安心过,总觉得心浮气躁,时刻要警惕什么,随时惊醒。
——这样的失眠症状绝不仅仅因为枪伤,而是一个人心里防备太多,就很难安然入睡。
可是现在,苏清欢这个小女子却轻而易举做到了。
陆北枭迷惘了一瞬,他试图睁开眼睛去看清楚苏清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