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地面的辘辘声让叶婉儿有些出神，她银牙咬断，只恨自己今天运气太点背，不过是去一家小小的私人绸庄闹事而已，谁知道竟然能遇到嫣然公主？！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没有儿子，皇后诞下的这个嫡女便是京城小辈里顶顶尊贵的人物了。
“小姐，你刚刚的话要是传到丞相大人那儿去，那可怎么办啊？”
负责在外面等候的相府丫鬟怜儿看到叶婉儿那面容扭曲的样子，只觉得从没有看到过自家小姐如此可怖的面孔。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小姐竟然就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这可怎么交差?
“先前就让你闭嘴了，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叶婉儿狠狠地剜了那小丫鬟怜儿一眼，想到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顿时气得一巴掌扇在了那个无辜的丫鬟怜儿身上。
“都怪你！当初撺掇着我来着苏氏绸庄闹事，谁知道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
“……”
小丫鬟怜儿心里很委屈，她哪里知道这事情会闹成这样子。
因为心里有气，叶婉儿打丫鬟怜儿的力道完全用了十成十，那小丫鬟怜儿的侧脸顿时肿成了个馒头，可是她能怎么办，总不可能拿自己主子撒气。
小丫鬟怜儿泪眼涟涟地低着头，只能轻声地提议道。
“小姐，要么派人去段公子那儿说一下今天的事情吧，如果让段公子知道那个苏掌柜这么不要脸，肯定以后更疼惜咱们小姐的。”
“……”
叶婉儿其实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到自己肿的老高的脸，怎么也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她咬了咬后槽牙，神色怨恨而阴戾。
“罢了，先等过几天吧，我这伤口还要冰敷一下，不然如何能去见段大哥？只怕段大哥都要嫌弃我容颜鄙陋了。”
“怎么会呢？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说是京城第一也不为过！”
……
叶婉儿以前也有这种自信，此刻听到丫鬟怜儿吹捧的话，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慕容嫣然和苏清欢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
慕容嫣然虽然容色天成，然而毕竟年纪小，更介乎于可爱与美丽之间，不会让人感觉到太过惊艳，更像是个嘟嘟脸的小孩子，让人想要捏一下脸蛋逗她玩。
但苏清欢不一样，十七的年纪，芳华正好，明明只是个商户之女，可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仪态，都完全不带半点小家子气，那张脸也好似美玉雕琢而成，清丽窈窕。
原本叶婉儿笃定京城贵女没有谁比她更美丽，可是站在苏清欢面前，却有种局促不安的感觉。
……
想到苏清欢清丽无双的脸，叶婉儿的脸色更黑了。
“平时你说说这种话哄我就算了，你觉得就我现在这肿成馒头的脸，我还会开心吗？”
“可是……”
小丫鬟怜儿委委屈屈还想争辩，而叶婉儿看到她这样就来气，顿时想也不想又是一巴掌。
“可是什么可是？！别以为你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就能够恃宠而骄。在主子面前争执，真是给你脸了。”
啪的一巴掌打下来，小丫鬟怜儿随即就被打蒙了。
她捂着脸，垂头眼泪啪嗒啪嗒掉的更凶了。
叶婉儿看到她这样就丧气。
“给我滚下马车去！”
“……”
小丫鬟怜儿神色怔怔的，她自小被卖入丞相府，还从没有被叶婉儿如此慢待过，只是叶婉儿的这么说了，怜儿也只能不甘不愿地从马车中跳下。
……
小丫鬟流着泪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辆宝蓝色的马车停了下来。
“怜儿？你家小姐呢？”
问话的，是刚从红袖招跟花魁姑娘取乐完准备打道回府的段飞扬。
“段公子……”
怜儿本来眼泪都止住了，只是此刻看到段飞扬那英俊关切的面孔，忍不住眼泪又腾腾地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上来说吧。”
小丫鬟怜儿咬了咬唇角，最终还是提着裙摆段飞扬的车。
她能从小被选入丞相府当丫鬟，自然也有几分姿色，此刻泪眼婆娑的模样，倒是看得段飞扬唇角流露出一丝玩味。
——海参鱼翅吃多了，清粥小菜亦是别有一番韵味，更何况，怜儿本来就是叶婉儿的随身丫鬟。
在段飞扬看来，怜儿迟早也要成为段府的陪嫁丫鬟。
主仆双美，一同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岂不有趣？
“别哭了……这梨花带雨的，都哭得让人心疼了。怜儿，你倒是真人如其名，实在叫公子我疼惜。”
段飞扬说着，便将一角丝帕递了过去。
递过去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小丫鬟怜儿的手，在她手掌心轻轻挠了挠。
怜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本就正处于低落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美男子在前面软言细语安慰，顿时芳心乱窜。
平常跟在叶婉儿身边，知道对方是小姐未来的夫婿，即使心里对段飞扬有思慕之情也不敢表露出来。
而此刻只有段飞扬跟她两个人同处在马车之中，而叶婉儿又那样扇了她几巴掌，还赶她下车，小丫鬟顷刻就遏制不住自己的芳心了。
少女呐呐。
“段公子……”
“女孩子家就是用来疼的……”
恰好前路有些颠簸，段飞扬温声提醒。
“怜儿，你小心些。”
说着，不管小丫鬟的意愿，便径直将怜儿拉入了怀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