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从小和苏清欢一起长大,向来觉得自家小姐是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弱女子,可是眼下看到苏清欢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那大树上的枝桠高处,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姐你快下来啊!那蝴蝶纸鸢哪里有小姐的千金之躯重要!”
要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
谁料,女子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出她的担忧似的,笑意盈盈地转过头,倚在树梢上,美眸流盼间,很有几分慵懒舒适的意味。
“小桃,你别怕,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她大老远就听到系统233说,苏睿正在朝苏家花园这边路过。
想必,自己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摘风筝,以他过人的眼力,应该能注意到吧?
……
果不其然,苏清欢很快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道惊呼。
“天哪,大公子您快看,爬在树梢上的那个女子,是大小姐吗?”
因为苏清欢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贵妃娘娘,苏睿又拗不过,很快顺了她的意,让全府上下的人见她不必行跪拜大礼,也无须开口闭口便是贵妃娘娘,而像是她没出阁前那样称呼。
苏清欢对于苏睿的善解人意,还是很欣赏的。
想到那个男人,苏清欢双眸似有若无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很快望见头束玉冠,一身月白色锦袍的青年正满面寒霜地看着她。
“清欢,你又胡闹什么,快下来!”
男人像是真的生气了,眼中的焦灼几乎都快溢出来,上次在书房里的时候,他明明也被她惹恼了,但是整个人神情仍是淡淡的,譬如淡淡的怜惜,淡淡的同情。
苏清欢不喜欢看他毫无波澜的样子。
看到那样的苏睿,苏清欢便知道,男人只不过把她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妹妹罢了,他对原主没有什么感情,没有喜欢,也说不上厌恶。
而对于她,也仅限于那对于她遭遇的几分同情罢了。
有时候望着男人苍白昳丽的脸,苏清欢心头都会浮现出一句古人的诗句,形容苏谨言这个男人是最佳的。
——若是解语应倾城,纵是无情亦动人
可她这只小狐狸,偏偏是个最贪心的人物,纵使什么都不能让苏睿心底起波澜,她偏偏要试试,搅动这一江春水。
让这个仿佛古井不波的男人,为她,坠入红尘,泛起涟漪。
……
“清欢,你听为兄的话,一只纸鸢而已,兄长让别人给你去取!”
下方传来焦灼的呼喊声,但少女并没有理会苏睿的话,而是越攀越高,甚至伸手去够那个缠在枝桠顶端的风筝。
她一边去探那个风筝,一边还无辜地转过头,浑然不觉自己现在这个半横在空中的姿势有多么危险。
“兄长,这蝴蝶纸鸢对清欢来说很重要,我必须要亲自拿到它。”
女子声音又娇又软,糯糯得让旁人不忍心苛责。
而苏睿却结结实实地被苏清欢给气到了。
“你——”
男人苦口婆心地劝慰着苏清欢,如今看到苏清欢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有闲心在那里跟他解释,男人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蹭往上涨。
他从来不屑对旁人口出恶言,可是这一刻,他真的好好训斥苏清欢一番。
一只蝴蝶风筝而已,哪里值得她这般拼命?
她不知道她这样,会害得旁人担心吗?
……
男人向来平静无澜的眼神,此刻却写满了忧虑与焦躁。
只是当看到少女纤细的身子靠在大树上,裙摆被微风飘拂,整个人显得纤弱无力,仿佛随时都会羽化仙去的样子,苏睿所有的躁怒,又都化作了担忧。
朝堂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宰相,如今却半祈求地抬着头,姿态恳切到了极点。
“清欢你乖,你不要再管那蝴蝶纸鸢了,我可以让人去给你重新制作,做一千个,一万个都可以。”
“可我只要这一个,其他的即使再好,也不是它了,兄长明白吗?”
苏清欢手中捏着那个蝴蝶风筝的尾巴,她眸光却执拗极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下方长身玉立的男子。
这个弱冠之年便已经位极人臣的年轻丞相,生得可真好看啊。
纵使面色苍白,那俊容仍旧如同天底下最美的冷玉雕琢而成一般,而浓黑的眸子又似最好的黑曜石。
他此刻正焦灼地盯着她,真好。
这一刻,苏睿的眼里,也只有自己。
……
苏清欢心头一甜,她向来是个颜控又很好满足的小狐狸,忽地有些心满意足。
而苏睿看到苏清欢那双眸灼灼,唇角含笑盯着她的样子,恍惚间甚至觉得,苏清欢说的,甚至不是那只蝴蝶风筝。
而是在说,她想要的,始终只有他一人而已。
这奇怪的联想,明明极为荒诞,可是想到苏清欢刚归府的那一天,在书房中试图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男人便觉得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
本该觉得十分的不适应的。
但或许是因为少女澄澈明亮的眼睛,反而让男人在震惊之外,更多的是茫然。
——她怎么会喜欢他呢?
又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她喜欢上他的……
这世间爱慕苏睿的女子实在不少,甚至因为他一直没有娶妻纳妾的打算,甚至还有一些好男风的断袖向他隐晦示好的。
但是苏睿心里很清楚,他不喜欢男人。
但也没有哪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