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吕纯元也算是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
陆元带着笑。
他笑的很开心。
他的境界明显不再是修士,而是武者之身,虽说神魂强大,可在夺舍的过程里却消耗极多,今生是否能重入六品犹未可知。
可他,依然开心。
白渊看着他,忽地明白了。
眼前这男人也一直活在矛盾中。
他想做书生,钻研文道,可他又是政客,居于吕家高位。
两者相左,此时...吕纯元的死亡却是帮他把这矛盾一分为二,让政客的他死去,让书生的他活着。
白渊感受着自己心理的矛盾,有点儿小羡慕。
于是...
他回礼道:“恭喜。”
陆元愣了愣,旋即明白了眼前这男人理解了他,于是还礼道:“多谢。”
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句“恭喜”,一句“多谢”,足矣。
...
...
随后,
吕纯元,或者说陆元绕道往东而去,待到天明他会从皇都的东城门入皇都,去龙下学宫,今后以陆元的身份生活。
白渊则是取了吕纯元的信,来到了吕家之外,看着中依然在读书的身影,远远儿把信弹了出去。
信飞啊...
飞啊...
飞到了那窗外,落下。
读书人已然在读书,并没有因为有信到来便被惊扰,便分心。
白渊离去。
许久之后,读书人推开窗户,在月光里显出一个儒雅中年人的模样。
他如普通人一般取了信,拆开信,静静看了起来。
片刻后,儒雅中年人放下信,淡淡道了声:“恭喜啊。”
旋即,他沉吟片刻,双眸亮起,道:“来人。”
很快,有书生飘然而至,来到了书房。
儒雅中年人道:“让吕成明早去北城小镜湖西南三十里处,祭拜苏紫姑娘。”
那书生愣了愣,脱口而出道:“大学士,苏紫不是只狐妖吗?”
儒雅中年人道:“狐妖有义亦是义,人若无情亦猪狗,传下去吧。”
那书生若有所思,恭敬道:“是!”
然后,书生又道:“大学士,纯元先生带了白衣卫今早外出,至今未曾归来...”
儒雅中年人抚须道:“他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
那书生愣了愣,纯元先生乃是吕家的顶级人物,怎可能不会回来,除非...
他面色大变,正要说话,却被儒雅中年人抬手制止了。
儒雅中年人垂眉,失望道:“一惊一乍,成何体统?如此做派,我吕家莫非后继无人?”
能够在他身边的书生,在吕家自是身份不凡,亦是人才。
那书生面色惭愧,道:“大学士,我知错了...”
儒雅中年人笑道:“去吧。”
书生离去,书房恢复了安静。
大学士静静看着夜空。
信里不曾写半点夺舍之事,也不曾说半点夺舍后是谁,而只是交代了事情的所有原委以及真相。
可,大学士却是知道“黄粱一梦”那句诗的。
是啊...
吕纯元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吕纯元对他而言不过是黄粱一梦。
现在梦醒了,他可以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了。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大学士发自内心地祝福这位曾经的族人。
随后,他坐回书桌前,研墨提笔,开始书写奏折。
古妖一族干涉皇族内事,而非私人恩怨,致使吕家学士吕纯元,三百白衣卫陨落。
此事...没完!!
...
...
此时,
白渊已经坐在了一座荒山的孤崖上。
崖道从山台上突出,如剑般直刺虚空,又恍如一条通天的道。
他就坐在这崖道的尽头,残月如在面前,星辰伸手可摘。
座下云气含蓄,待到清晨便会随着雾气而翻涌成海。
老林的棺材车在崖道入口,凶无忌似乎又抓了什么东西,可却在烦恼着“买面糊”的事。
白渊深吸一口气...
“开始吧。”
“第二门本命法术。”
...
...
南国。
佛寺四百八十四。
即便深夜,亦见繁华。
金花映日,宝盖浮云,旛幢若林,香烟似雾。
梵乐法音,虽是稍歇,犹有余韵,存于天地。
一座座层楼的佛寺,立于这被誉为佛土的国度里。
或九层,或十九层,或是更高...
每座寺里,只有一尊大佛。
这些大佛极高,极亮,黄金铸造,可谓耗资无数...
这些佛寺固然只有一尊大佛,可却有一处与诸多佛寺完全不同。
那里,有许许多多的佛。
那些佛,并不是黄金铸造。
那些佛,并不高大。
那些佛,甚至蒙受尘埃无人擦拭。
不是不擦,而是...凡人不得踏足那里。
非有大佛缘者,不得入内。
这一处,就是南国最著名的——万佛大殿。
万佛大殿并不属于谁,而是为佛土所共有,亦由诸多寺庙派出最虔诚的信徒去供奉、烧香,居于其中,便连南国的国主之家亦有人在此。
天曌公主,或者说明空正在烛光里抄写经文。
她素面如玉,丰肌秀骨,神情安然而平和。
她是今晚的值夜者,所以需要抄经默诵至天明。
而在她前方,则是一尊一尊林立的古像,宝相端庄,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