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宰相府。
贾似道正坐在后花园一株海棠树下,翻读顾冲襄阳一战的资料。
他翻看了一会儿,合起手中纸件,抬眼看向身边垂手而立的中年人,“文德,这顾信之不仅武功盖世,而且还是异人,杀之不死,你想为你弟吕文焕报仇一事不好办啊。”
吕文德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官居枢密副使,但在贾似道面前却是温顺如看家之犬,见的贾似道说话,弯腰垂头道:
“宰相大人,属下从未奢望能让那顾信之以命抵命,只要能让他在大宋庙堂无所作为,郁郁寡欢,属下就心满意足了。”
贾似道闻言,皱眉道:“以顾信之霸王在世的实力,想要不得重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异人势力飞羽阙在朝中结党营私,可以上达天听,朝中百官非我一人能够掌控,你的要求也太为难本相了。”
吕文德见状暗骂一声老狐狸,递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清单,笑道:“属下也知道此事确实不易,已经为宰相大人准备了一份薄礼,希望宰相大人念及同僚情谊,压一压顾信之那嚣张气焰。”
贾似道接过清单,扫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笑道:“顾信之的事,担忧的可不是你一人,圣上和本相也是忧心不已,如今他镇守襄阳,击败元军,立下不世奇功,而你弟弟吕文焕又投降在先,圣上很难以此定他罪名,不过我早有一计。”
吕文德心中一动,道:“还请大人明言!”
贾似道饮了一口清茶,不急不缓道:“想要对付顾信之,肯定不能像对付岳飞一样安插莫须有的罪名,你只需要在他进城当日这样做………”
吕文德听完之后,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大人英明,这次顾信之只要中了大人的圈套,绝对会永世不得翻身,甚至会遗臭万年!”
贾似道笑了笑,拿起一本春秋之书,挥了挥:“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下去吧。”
吕文德躬身退下。
吕文德走后,贾似道将厚礼清单夹进书页里面,摇头自语:“一个武林高手?匹夫而已,又有什么用处?”
大宋重文轻武之风久矣,武官集团一直被文官集团死死压制,怎么对付这些莽夫,文官集团极有经验。
哪怕曾经的兵马大元帅岳飞,文官集团还不是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这顾信之只要进了这临安城,就插翅难飞!
……
南宋商品经济发达,而临安城身为南宋都城,以商业繁华著称。
城北运河中来自江淮的河舟昼夜不舍。
城南钱江中来往于台州、温州、泉州以及日本、朝鲜的海船樯橹相接。
当真是百业兴泰,繁茂无比。
在临安城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御街,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商业大道,店铺林立。
此时顾冲等人的马队缓缓从御街大道上驶过,周围路人见是朝廷车队,纷纷投来敬畏目光,让出道路。
车队快要经过天子书斋时,只闻街道喧哗之声大作,大量读书人候在天子书斋门外,已然是将道路都围得水泄不通。
“前方何事?”
顾冲掀开马车帘布,看向打探消息回来的飞羽阙坛主肥牛不吃草说道。
肥牛不吃草连忙回道:“今天好像有一位叫“真德秀”的理学夫子前来天子书斋讲学,因为听讲之人众多,后来的学子便被挤到了街道上。”
“顾大人放心,此事交给我!”
一路上几乎都是高冷脸的董宋臣,这会儿居然自告奋勇,驱马上前,冲着那群读书人喝骂道:“镇守襄阳,有万夫莫开之勇的顾信之大人,今日要去面圣,尔等还不速速滚开,让出道路!”
这会儿董宋臣昂着头,脸上傲气十足,就差鼻孔朝天了,但其眼中一道隐晦的厉色一闪而逝。
天子书斋背景深厚,在朝中有诸多重臣庇护,连“天子书斋”的门匾都是皇上所题,入了天子书斋就是天子门生。
读书人又自视清高,最是恃才傲物。
今日要是让顾冲在天子书斋门前与读书人发生冲突,宰相交给他董宋臣的任务,可就完成大半。
如果能将天子书斋的学子牵扯进来,那更是完美。
不过董宋臣估计顾冲只会大事化小,毕竟大宋可是读书人的天下,得罪了读书人就像捅了马蜂窝,口水都能淹死你,更别提朝廷还是文官把持朝政,就连飞羽阙的玩家,都不太愿意招惹读书人,免得给自己惹一身骚。
果不其然,董宋臣的态度立刻就惹恼了天子书斋门外的读书人。
大伙儿正因为无法进入书斋,聆听圣贤教诲而心生郁闷,听到董宋臣的话语,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不少读书人立刻指着顾冲的车队破口大骂。
“什么万夫莫开,不就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吗?”
“听说还是飞羽阙那群离经叛道的异人的走狗呢!”
“哼,一群祸国殃民的异人而已,待到他日我金榜题名之时,必定奏请天子将这些异人统统赶出大宋!”
“兄台说的好,这群异人不受教化,蔑视圣贤言论,跟深山大林的蛮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些读书人丝毫没有避讳顾冲等人的意思,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用说,顾冲等人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顾冲这时已经出了马车,长身而立,八风不动,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突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听得顾冲叹道:“人啊,为什么总要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