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大亮,他们这两个没有见过几面,却莫名其妙就将人生大事摆在了面上谈的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互相看着对方,却又像是都在走神,也不知要怎么样打破僵局。
江敬雪认输了,打算先开口,结果嘴巴才张了张,胡尚轩却抢先了,“你该知道我爹的要求,你识字吗?”
江敬雪点头。
他又问道,“会写字吗?”
江敬雪又点头。
他笑了起来,“那可不行,口说无凭,我得看你写了才会信,去我家书房,写给我看看。”
江敬雪开始有一点不爽了,什么臭毛病,文盲又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这时候女子不能入学堂,也没那个条件入学堂,又不是不肯学,嫌弃谁呢?
不过再一想想,这也是人家的自由,就要这样的,也没啥错吧。
她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胡尚轩去了胡家的书房,果真是读书人的家,就算住在乡下,是实实在在的庄户人家,家里也得有个读书写字的地方。
胡尚轩往桌上摆了纸张,又开始研墨,过了一会儿才将沾了墨的毛笔递给了她,“写吧,我说,你写。”
江敬雪提起笔,有点为难,她写字没有任何问题,可却是第一次写毛笔字,能写好吗?
管他的,实在不行就算了,这会儿醒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冲动了。
“三江府华安县岭南镇墨池坝胡家,今凭媒人宋氏做媒,凭同村朱姓村长保亲,以胡家独男名尚轩,见年十八岁,与墨池坝江家令爱名敬雪,见年十六岁,缔亲,备到纳聘财礼若干,自聘定后,择日成亲,所愿夫妇偕老,琴瑟和谐,今充婚书为用者。”
江敬雪还在为难,而胡尚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就算她文化程度并不高,也能听出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聘书?
她呆呆的看着胡尚轩,而胡尚轩却笑了笑,“怎么,不会写了?要我教你吗?”
江敬雪立马道,“当然会,就是你说得太快,慢一些,我记不住。”
“好,我一字一句教你,好好写。”
书房里点着油灯,胡尚轩站在书桌前,江敬雪则是提笔艰难的在纸张上写下他说的那些话。
真难写啊,她已经努力把字写得好看了,可还是大小不一,有的地方直接成了墨点,不堪入目。
好不容易才把这些字都写完了,胡尚轩拿过去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字还需要好好练,这个不急,以后再说,天快要亮了,用我送你回去吗?”
江敬雪呆呆的摇了摇头,看着他将那张纸收进了抽屉里放着,“我自己回去,让人看见……不合适。”
胡尚轩笑着点了下头,“倒也是,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明日我就和我爹正式去方家议亲。”
江敬雪眨了眨眼睛,没动弹,还是说了一句,“你该知道的,我名声不好听。”
“知道。”
“我认识的字并不多,不是你想的那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我当然知道。”
“我……”
胡尚轩带着她到了院门口,“难不成聘书已经写了,这时候你却反悔了?”
江敬雪被他问得不知道怎么答话了,她平时也是口齿伶俐的,怎么在他面前,却总是说不出话来,奇怪了。
“放心吧,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不用你再说,你我是老天做媒,必定琴瑟和鸣,恩爱美满。”
江敬雪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才往家走,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胡尚轩注视的目光,后背暖乎乎的。
没一会儿,她就走回了家里,站在院门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这个时候家里人应该已经起身了,她从外面回去,肯定会问她出去做什么的,她应该怎么说呢?是要说实话,还是编一个借口?
胡尚轩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怎么觉得云里雾里的?就这么结亲了?他真的答应了?
江敬雪掐了自己一把,疼死了,看样子不是在做梦呀,可这也太神奇了。
她站在门口不进去,可是家里的人会出来呀,林氏看见了她,愣了一下,“雪儿,你怎么在外面?什么时候起身的?”
江敬雪进了院子,“起得早,就出去走走,我去叫秀秀和冬梅起身。”
她回了屋里,林氏叹了口气,到灶屋里去做饭,方氏说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唉声叹气的。”
林氏说道,“刚刚看到雪儿从外面回来,说是出去散散心,这孩子心里肯定不好受吧,已经没多长时间了,到底是要随便嫁一个人,还是被官府抓走,到底该怎么办啊?”
说到这个,方氏心里也难受,往灶里添了柴火,“等等吧,还有时间,也许宋媒人能找到合适的呢?”
不到最后关头,方氏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随随便便嫁人的,但是真找不到合适的,那又该怎么办呢?那是最后一个办法了。
嫁一个缺胳膊少腿儿但愿意好好过日子的,总好过被那些官差抓走吧?他们这样的人家,肯定是拿不出钱来打点关系的。
雪儿长得又好,真要是被那些恶狠狠的官差抓走,还不定会如何呢,绝不可以变成那样。
江敬雪回了屋里,秀秀和冬梅正好也醒了,就想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从外面回来?雪儿,你这么早就起身了呀?”
江敬雪笑了下,“是啊,我起得早,你们两个小懒虫,快起床吧,一会儿饭都做好了。”
穿好衣裳,秀秀跟个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