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之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他有高贵的容貌,有横溢的才华,有在衙门当官的族叔,这些都是贵公子的标志。孙以衡等人上赶着同他交往,常常有漂亮的女子向他示爱,在程远之想来,满京中的人都该认得他。
而他的名头确实很大,不知道“程大傻”的人着实没有几个。但是没有一条是他自以为的原因,而是缘于他曾经最得意的夫人,唐枝。假如他仅仅娶了一个有些姿色的女子,大家笑一笑也就罢了。偏偏唐枝的容貌过于美艳,让人过目不忘,嫁给程远之便如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无不觉得可惜。尤其程远之有了如此漂亮的夫人还不珍惜,竟然流连于花丛,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而唐枝对此毫无反应,毫无骨气地迎了一个又一个,更让人无语。只道什么锅配什么盖,两人这算是对眼了。
如今,程远之与唐枝居然和离了?住在程家附近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唐书林指挥着一干下人把许多个箱笼抬上马车,带着唐枝在程老夫人与程远之的目送中离去,个个呆住,什么情况?
一时间议论纷纷,很快传遍了整条巷子。不过多久,住在周围的人们也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程大傻跟唐仙女和离了”的消息以长了翅膀的速度,迅速飞遍京城的角落。
民间难得有如此漂亮的美人,先前嫁了人也就罢了,大家流一流口水就算了。可是鲜花无主,顿时让一干光棍和色鬼们两眼发亮。孙以衡也得了消息,飞快令小厮去问,得知属实,顿时眼前一亮。摸着脸上被郑晖打出的伤,龇牙咧嘴地笑起来。
当日下午,门外传来隐隐的吵闹声,许多人吵着见唐枝,还有人装模作样地提着礼品,说要拜访唐书林。听到消息的一刻,唐枝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这样的情况并不出乎意料,这也是她为何迟迟不与程远之和离,最后久等唐书林不来,才不得不改变计划的原因。虽然京中治安良好,然而一块肥肉扔在狼堆里,就算不被咬一口,被舔一下,吐口唾沫也够恶心的。
只见唐枝面色不虞,杜芸却咯咯笑了起来,唐枝不开心,她就格外开心:“唐大小姐的美貌真是人尽皆知啊!”
唐枝挑了挑眉,淡淡说道:“长得太漂亮,也是件愁事。”
杜芸的嘴角抽了抽,只好说道:“看来这几日是没法出门了。”两人原本打算买些精细的礼品,去唐姑母家做客。如今听着外头的响动,估计是难了。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竟有人挽起袖子往里面闯,最后阿智只好关了大门。可是人不仅没减少,反而有愈来愈多的架势,传到唐枝的耳中,终于露出一丝恼意。在心里把程远之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他太张扬,何至于如此?
傍晚时,唐书林办事回来,只见家门前堵着几十号人,顿时目瞪口呆。左右望了一圈,才问跟在身边的阿春:“老爷没走错地方吧?”
阿春也惊呆了:“没有啊,老爷你看,那门匾上写着‘唐宅’两字呢。”
唐书林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没走错地方啊?挤开人群,就朝门前走去,却被人拉了一把:“这位兄台,你一把年纪,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吧?”
“凑什么热闹?”唐书林呆道。
“还装傻,您老省省吧,唐家娘子那般美貌,要看上也是看上大爷这种高大威猛的!”那人拍了拍胸膛,顿时发出砰砰的声音。
旁边一人讥笑道:“长得壮有什么用?活不好一样不行!像咱这种身经百战,保准唐家娘子喜欢!”
“你们在胡说什么?”唐书林是男人,自然听得懂他们的糙话,顿时气得胡子都竖起来:“老爷是这家的主人,你们都给老爷滚开!”
阿春也生气地追着方才说话的人打起来:“叫你们胡说八道!我们小姐也是你们这种粗人能肖想的?”
“啊哟!是岳丈啊!失敬失敬!”
“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谁知唐书林表明身份后,人群反倒更乱起来,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院子里,已是浑身狼狈。杜芸见状,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哈哈!老爷的脸,这是怎么了?”
“哼!”唐书林用手帕捂着脸,脸色难看得要命。方才居然有个人摸他的脸,而且混账地说“哟,真滑!”,惹得又有几个人伸手过来,把他的脸都掐肿了。
唐枝又好气又好笑:“活该!一把年纪,保养得那样好做什么?”
“老爷愿意!”唐书林气恨地道,又是惹来杜芸一阵大笑,最终在唐书林发火之前停下笑声,说起正事:“老爷,这不是个事儿啊。唐枝这样大的名头,一日不嫁出去,家门就一日不得清净啊!”
“那就嫁出去!”沉吟片刻,唐书林答道。
唐枝瞪眼:“说什么?”
“把你嫁出去!”唐书林反瞪回去,“这回老爷亲自给你挑,再不能随你的性子胡来了!”
“我不同意!”唐枝冷声道,“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我既出了火坑,再不会跳进去!”
“你这是歪理!胡说!”唐书林训斥道,“你才嫁了一个男人,怎么就知道没有好男人?”
唐枝斜眼觑他道:“你是怎样的,不必我说吧?程远之是怎样的,也不必再说吧?”
唐书林一噎,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杜芸轻“哧”一声,却道:“果然是父女,一个比一个自私。”见两人同时望向她,凉凉地道:“你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