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儿,我今日见着那唐家小姐了。”郑姑母坐在案板旁边,腰间系着围裙,一边擀饺子皮儿,一边笑得仿佛一朵花儿,“难怪你再也看不上别的女子,任是谁瞧见那么个模样的人儿,也得揪心挠肝地想娶回来。”
郑晖穿着半旧的短褂长裤,手里掐着一大捆干柴火走进来,闻得郑姑母这说法,脚步顿了顿:“您上唐家去啦?”将柴火搁在灶边码好,偏头瞅见郑姑母眼角的笑意,心下松了口气:“我可没抓心挠肝,这不是看她可怜?”
“噗嗤!”郑姑母忍不住笑起来,扭过头指着他道:“你跟姑母还嘴硬,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样想的?若你想要报恩,有一百种法子让唐家小姐过得好,怎么偏偏选了这一种?当时听见人家拒亲,脸色都变了,啧啧!”
郑晖被她笑得有些羞恼:“我要报恩,自然选最好的法子。”
“好好好,嫁给你就是最好的法子!”郑姑母愈发笑得开怀,“说起来还得怨你,早做什么去了?如今才想起来跟人家好。”
以前也去过,不是被拒绝了吗?郑晖没好意思说,只呵呵地笑。三年前他便去提过亲,因着没有底气,谁也没有告知,是以郑姑母根本不知道。
郑姑母可惜了一阵,指着他这身打扮道:“分明是个军爷,瞧你穿得这样,若是唐家小姐嫁进来,当心人家嫌弃你。”
郑晖抬了抬眉头:“她敢?看我不收拾她!”
郑姑母闻得这句话,直是笑得连饺子皮都擀不下去,好半晌才止住笑声:“唐家小姐确是个好的,你也是个好的,可我就怕你们俩在一块,过不出好日子来。”说着,郑姑母叹了口气。
“姑母何出此言?”
郑姑母道:“你是个倔强的脾气,唐家小姐也是个不低头的性子,万一磕磕碰碰起来,没有人服软,可不成了冤家对头?”
“凡事有对错。”郑晖沉吟片刻,“谁做错事谁低头。”
“傻孩子,你以为小两口相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断没有哪件事只有一个人的错,到时你怎么办?”郑姑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郑晖脾气刚硬,唐家小姐的性子也是不肯吃亏的,到时佳偶不成反变怨侣,岂不是辜负了这份人情?
“出嫁从夫,到时我压着她就是了。”郑晖说道,“定能治得她服服帖帖。”
郑姑母目瞪口呆:“你,哪有这样儿的?”
“难道要我一味顺着她吗?”郑晖抬了抬眉头,眼中闪过狡黠,“姑母既然见过她,以她的为人,唯唯诺诺的男人能征服她吗?”
郑姑母还真被问倒了,仔细一想,似乎是这个理儿。越是刚硬好强的女子,就越是得找个压得服她的男人才行。不禁感叹,孩子到底长大了,看得比自己都透彻:“既然你有主意,姑母就不管啦!唉,我还想给你相个温柔娴淑的媳妇,可你偏看上这样的烈性子。”
郑晖只是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若嫁了进来,日日跟着姑母,定然也会变得贤惠。”坐到郑姑母身边,拿起擀好的饺子皮儿,熟练地包起饺子。
秋季到来,天气不再炎热,就连蝉鸣声都褪了许多。唐枝与杜芸面对面而坐,静静地用着午饭。两人口味不同,唐枝喜食辣味,杜芸喜食甜菜,厨房不好厚此薄彼,索性每人各做两道菜色,又熬了一锅清淡鲜汤送了上来。
两人吃得都很满意,唐书林不在,两人相处还算融洽。吃到一半,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只见阿诚举着一封信跑进来道:“小姐,夫人,老爷来信了。”
放在普通人家,都要先喊一声“夫人”,再道一声“小姐”。可是唐家人之间的关系如此,下人们称呼起来,竟是把小姐放在夫人后头。索性杜芸也不是个小心眼儿的,对此并不在意:“快拿过来。”
阿诚瞧了唐枝一眼,见后者面不改色地喝汤,便顺着杜芸的话把信递过去。杜芸跟着唐书林几年,也识得好些字,接了信打开一看,匆匆扫了两眼便没了兴致,塞给唐枝道:“他倒会蒙人,竟当真跑到许万松家里去了。”
唐枝没有接,就着她的手飞快瞧了一遍,便收回目光:“若他连这些用也不中,索性叫他回玉桥县混吃等死算了。”
上回唐书林擅自为唐枝的婚事拿主意,唐枝真正气得不得了,可是唐书林是她亲爹,她能拿他如何?气得狠了,反而给她想出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既撵了唐书林在眼前,又能以最快的速度查出当年孙小蝶之死——让唐书林混进嫌疑人许万松的家里!毕竟当年两家并没有直接撕破脸,虽然疑点重重,明面上唐书林与许万松还是好兄弟。
吃过午饭,唐枝小憩一会儿,然后重新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新开的两间铺子里瞧一瞧。这边收拾妥当,秋翎也把杜芸唤了来,杜芸上下打量唐枝两眼,说道:“真不明白你,明明衣服已经多得穿不完,还要隔三差五往家里买。”
唐枝道:“既然做得到,为何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杜芸想说,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得起你?转念一想,唐枝自己挣的钱就够她造的了,哪里用别人养?便道:“你答应我的攒银子救我弟弟,可是你如此大手大脚,何时才能攒够?”
“银子不是攒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唐枝说完,又在镜子里照了一眼,才款款往外走去。
杜芸冷笑一声:“你少唬我,亏我还事事助你,原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