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是机智,”望着杜强离去的背影,秋雁的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
唐枝将银票收起,淡淡地道,“她不敢冒险。”
之前说的契约根本不存在,是她临时起意诈杜芸的。那时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何曾有那样深的心机,此时想来,倒觉着可惜,若当真有一纸文书在手里,不知杜芸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杜强回到唐家,被杜芸一把抓住手臂,“她怎么说,东西要回来没有?”杜强摇了摇头,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杜芸瞪大眼睛:“什么?她竟不肯给?我去找她!”
“早知道我就自己去了,没想到你脸皮如此薄,还是被她迷了眼睛?我可告诉你,她是嫁人的妇人了,又曾经和离过,你别被她的美色迷惑!”杜芸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口中飞快地道。
杜强无奈地拦住她:“姐姐,我吃过那样的亏,哪还会不知轻重?我与她要了,她不给,理由说得十分直白——你在她心中已没有信誉可言。”
杜芸顿住脚步,张了张嘴,最后丧气地闭上。
“兴许她并没有那些东西,只是诈我们的呢?”杜强安慰她道,见杜芸瞪圆眼睛,连忙补充道:“不管怎样,如今你并不欠她什么,她没道理再与你为难。至于那些银子,本就不是我们的,如今正好物归原主。”
杜芸心里再不情愿,也已经迟了,只好认下。
“老唐啊,你闺女何时回来,你倒是给个准信儿呀?兄弟家里也不富余,你看——”
“我会白吃白住你的吗?你等着,我家枝儿这两日就回来,到时连同饭钱一块算给你。”自从与许万松翻脸,唐书林便借宿在旧友熊海涛家中。两人原是旧识,唐书林被杜芸赶出门后无处可去,便找到熊海涛门前。
熊海涛原先幸灾乐祸地接他进门,此时却有些后悔了:“你他娘的每次都说快回来了,都多少次了?你媳妇不搭理你,该不会闺女也嫌弃你了?”
唐书林瞪眼:“胡说八道!”话音刚落,外头小厮来报:“老爷,唐老爷身边的阿智回来了,说大小姐回来了,要唐老爷去见。”
唐书林一下子得意起来,起身拍拍衣摆,挺直胸膛道:“我家枝儿最是孝顺,这回从西疆回来,不知捎了多少好玩意送我。等哥哥挑件好的送你,等着吧!”
熊海涛乐了:“你有地方住再说吧!”抓起他的领子,大步往门外走去:“快滚快滚!”
唐书林踉跄地站稳,记起唐枝已经嫁人,而杜芸又是那般绝情,心下讪讪,口中却道:“我闺女回来,自然有地方住,你再请我我还不来呢!”
阿智带路,两人来到郑家门前,望着门楣,唐书林有些怅然:“枝儿成亲,我都没有赶上。”扭头问阿智道:“郑家姑母可易相处?”
“老爷一见便知。”阿智是个实诚人,倒没有说什么“老爷之前不关心,现在也不必装模作样吧?”的话来。
进门之后,唐书林与郑姑母礼貌地问候对方。唐枝嫁入郑家数月以来,唐书林与郑姑母才第一次见面,郑姑母暗暗打量唐书林的气度,不禁赞道:“怪道枝儿生得这般漂亮,原来亲家如此仪表堂堂。”
唐书林被夸到得意处,心下飘飘然:“惭愧。我家枝儿脾气不好,都是年轻不懂事,倒是劳烦您多教导。”
寒暄一阵,郑姑母便回了屋,将客厅留给父女两人叙话。唐枝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一卷银票递过去:“许万松的事,我已经拜托姑父了。这些银子你拿着,姑父照顾不到的事你看着打点。”
唐书林先前还很欣慰,听到后面却觉不对,接过银票一数:“怎么才这么些儿?”
不多不少,正好十张,全是五十两的票额。
唐枝扬眉反问:“你想要多少?”
唐书林瞪眼,刚要大声,随即想起这里并不是唐家,压低声音道:“五百两银子,够做什么?”
“此事我已拜托姑父,方才已经说过。你只需打点姑父照顾不到的事宜,五百两银子足够了。”
唐书林顿时急了,他从来不是一个俭省的人,这些日子住在熊海涛家中已经欠了数十两银子的债务,唐枝只给他这么点儿,如何能够?道:“我是你爹,你居然不信任我,反而信任外人?”
“送客。”唐枝懒得再与他说什么,一挥袖子,转身出了客厅。
熊家大门前,熊海涛上下打量着唐书林,脸上的幸灾乐祸更浓了:“哎哟,唐老爷不在家享受贤妻孝女,来这里做什么?”
唐书林表情得意,一副你懂什么的模样,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道:“还你。”
熊海涛惊讶地接过:“看不出来啊!”只见唐书林扬着头就往里进,伸手拦道:“既然你闺女回来了,为何还赖在我家?”
唐书林如何能说出唐枝其实根本没正眼瞧他,他还得继续在这里混吃混住?口中只道:“谁要赖你家?兄弟今天高兴,之前多亏你收留,咱哥俩今儿喝一个,我请!”
说完不顾熊海涛拒绝,理直气壮地向里走去。
这厢送走唐书林,唐枝摸过巴掌大的精致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起来。如今她大半身家都投在许万松的案子上,手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现银,如何能够以钱生钱?低头凝视着算盘上的数字,沉思起来。
“秋雁,随我出门。”
秋雁正在外头晾洗衣物,闻言立时惊喜地道:“是,夫人。”
“夫人,咱们去哪里?”出了郑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