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焦顺大步流星向前,直到转过两个路口,这才渐渐放缓了脚步。
放才突然冒头搞什么授人以渔,虽大半是有感于林妹妹的义举,可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邢岫烟那身装扮。
可惜了的……
单论邢岫烟这身段人品绝对是良配。
然而焦顺如今满脑子门当户对,甚至比宝玉之类的土著还要封建现实。
偏邢岫烟这身份够不上门当户对,又不大可能安心给人做妾,当真是让遗憾的紧。
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等到荣国府衰败之后再捡便宜了。
而且前提还得是,邢岫烟不能像原著中那样,和薛蟠的堂弟结亲——他焦孟德倒不在意身份上的变化,可薛蟠的堂弟貌似是常住江南的,届时鞭长莫及如之奈何?
一路想些有的没的。
回到家里瞥见西厢的灯火,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桩公案未了。
于是到了东厢之后,他边在玉钏的侍奉下褪去外袍,边吩咐香菱去请晴雯过来。
这大半夜的突然得了召唤,晴雯又知道焦顺是刚从二老爷家里赴宴回来,自然猜出必是宝玉有消息要通传。
当下既忐忑又希冀的到了东厢里,进门就直勾勾的盯着焦顺,全然忘了什么礼数尊卑。
玉钏有些不快,但见自家大爷只是歪在榻上喝醒酒汤,未曾对晴雯的冒犯有什么反应,便也只是沉着脸漠然以对。
在晴雯热切又忐忑的注视下,焦顺不慌不忙喝完了醒酒汤,又略略坐正了身子,这才开口道:“宝兄弟让我传话给你,说是他今生负了你了,让你往后忘了他……”
“不可能!”
没等焦顺把话说完,晴雯便紧攥着粉拳,口沸目赤的激动道:“他、他怎么可能如此对我?宝玉绝不会如此对我的!”
前面是疑问句,后面就变成了肯定句。
随即她想也不想,丢下句‘我这就去当面问他’,便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呸~”
玉钏冲着尚在摆荡的门帘狠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骂道:“没上没下的东西,怪不得二太太容不下她!”
焦顺扫了她一眼,吩咐道:“你跟上去瞧瞧吧,她做什么也别拦着,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玉钏闻言小脸一垮,却不敢违拗焦顺的吩咐,只得提上灯笼碎碎念着出了门。
虽是夜里,但这深宅大院的也不怕走丢了,焦顺也懒得等她们回来,吩咐了给留门之后,便拉着香菱去里间宽衣解带,做些三天两日的勾当。
一夜无话。
转天到了八月初三,因是贾母过寿的正日子,焦顺又在宴请的宾朋之列,故此一早就请好了事假。
既不用去衙门点卯,他醒的自然也就比平日晚些,约莫到了卯正方才起身。
香菱听到动静进来,一面帮他穿戴一面禀报说是晴雯和玉钏回来了,如今都在外面厅里。
听这话里的意思,焦顺不由奇道:“刚回来的?”
“约莫回来有一个多时辰了。”
那就是天刚蒙蒙亮时回来的,这么说她们是在外面过了一夜,又或者……
是在贾宝玉院里过了一夜?
那小子该不会是一见晴雯,心下又生了反复吧?
他要是矢口否认的话,自己岂不成了搬弄是非的?
更重要的是……
这一来,刚煮熟的鸭子岂不是又要飞了?
这般琢磨着,焦顺也等不急穿戴整齐,直用外套虚裹住身子,便匆匆的到了外间。
不过等看到晴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下登时就有淡定了——瞧这意思,显然宝玉那边儿并未反复,而是彻底表明了态度。
“大爷。”
果不其然,一旁哈欠连连的玉钏很快证明了焦顺的猜测。
她凑上了来悄声道:“她去了那院里当面一问,惹得宝二爷嚎啕大哭,哭的都吐出来了,捶胸顿足的说自己对不住她。”
却说晴雯当时见状,本就强撑着的心登时碎成了八瓣,丢了魂似的出了院门,然后就在后宅夹道里跌跌撞撞,玉钏问她,她也不答;拉她,她也不走;骂她,她也不恼。
这一夜,二人也不知来回游荡了多少遍。
直到天光渐亮,晴雯才终于恢复了一部分神志,被玉钏生拖硬拽的弄了回来。
“这一夜可真够受的!”
说到这里,玉钏捶着肩膀抱怨道:“又冷又饿又累,偏得了爷的吩咐,还得亦步亦趋的跟着。”
“知道你辛苦了。”
焦顺在她下巴上一挑,笑道:“晚上少不了找补——你先去灶上弄碗热粥,然后好生补一觉。”
玉钏小嘴一扁,嘟囔道:“爷说的好听,晚上保不齐就又宿在外面了。”
毕竟是朝夕以对的枕边人,焦顺在宁国府有相好的事情,她自然早就已经猜到了,不过她只当是银蝶之类的丫鬟,却万没想到自家大爷会与珍大奶奶有染。
当然,她更不会想到连这府里的珠大奶奶,也一样成了焦顺的‘老主顾’。
等玉钏去了灶上用饭,焦顺看看晴雯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自取了牙粉牙刷去外面洗漱。
本想着等拾掇停当了,再发落晴雯不迟,谁成想洗漱完回屋一瞧,那客厅里早不见了晴雯的踪影。
正纳闷呢,却见香菱指着里间道:“爷,她好像是去里面了。”
她去里面做什么?
焦顺狐疑的追进里间,进门就见地上胡乱丢着长裙、绣鞋等物,而晴雯正穿着里面月白的小衣,坐在梳妆台前拆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