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的雪夜之后,绵津少童果然就不再前往攀花殿去了。
甚至连从前不时谈论起那个人的行为都没有了。
“是在干什么?”
过了那么几天之后,连酒吞童子也觉得奇怪起来。
“呵……您也是介意的呢酒吞大人。”
“谁会介意!”酒吞童子恼火地晃动着身体,“先把我放下来再说!”
“那可不行,万一大人又去食肉呢?”
“……谁会去。”酒吞童子嘟嘟囔囔地说。
实际上下午的时候跟手下们一边烤火一边喝酒,确实说起那件事。童子的肉比较鲜美啦,女人的肉别有风味之类的……这种话题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谈论而已,又不是真的会吃。
“喂,快放我下来!”
酒吞童子左右摇摆着,使得悬挂他的梁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做错了事就要惩罚,不知道反省可不行呢。”绵津少童忧虑地说,“酒吞大人请一定理解我的苦心。”
酒吞童子沉默了。
倒不是因为看见绵津少童的样子所以不想让他难过,而是因为嘴巴又被链子勒住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想要生气地晃荡来制造噪音,结果马上就被裹成了茧子。
就那样待了一整夜。
夜晚中,绵津少童就就点着灯,坐在殿内跟茨木玩一种据说是从唐渡来的叫做围棋的游戏。
绵津少童噙着细细的笑意,每当茨木想到绝妙的一步落子然后抬头看他时,他也总是温柔地回望茨木,像是鼓励茨木说:“不是很不错吗!”
茨木就觉得愉快极了。
晨光微露的时候,茨木已经蜷在绵津少童的怀中睡着了。是在下棋的时候头一点一点地,绵津少童伸出手对他说:“茨木。”
他就迷迷糊糊地走过去。
毕竟是个还未割发的童子呢,困意袭来时什么都忘了。
就那样拉着绵津少童的衣袖,嗅着细细的白山樱的花香以及海潮的凉意,做起梦来。
一定是因为就在最为敬爱的大人的怀抱中,所以做梦的时候嘴角也带着笑意吧。
晨光微露的时候绵津少童把酒吞童子放了下来。
酒吞童子转着脖子,活动着身体,浑身的骨头发出咔哒咔嗒的声音。
“可恶!”
他恼火地说。
绵津少童将细长的雪葱一样手指竖在唇前:“嘘,正在做梦呢。”
酒吞童子哼了一声。
不听话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虽然恼火得不行,但还是不敢违背绵津少童的意志。
绵津少童拍拍身边,酒吞童子就坐过去了。
窗外的雪色格外耀眼。
如雾的远山之中,太阳渐渐显露。
明亮的金子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眯起眼睛。
茨木忽然翻了个身,面孔就朝向酒吞童子了。
那副睡得十分舒服的样子实在让人不高兴。
酒吞童子伸出手戳他,却不知怎么地被茨木抓住。
“真是讨厌。”他想把手抽回来。
绵津少童斜着眼角:“是你非要挑衅他不可。”
他这么说着忽然把茨木放到了酒吞童子的怀中,他自己却站起来,笼着袖子站到窗边去了。
白雪的辉光泛到他貌美的脸上,下一刻仿佛就要同这辉光一道升到天上去似的。
“喂喂!”酒吞童子想要把茨木从怀里扔开,锁链却又悄悄地爬了出来。
“真是的。”他不高兴地老实抱着茨木不动了。
这童子在睡梦中又翻了一次身,将脸埋进酒吞童子的腹中。酒吞童子不知不觉就化出了鬼相,茨木就舒舒服服地睡在他庞大的怀中。
“与人亲近,也是件愉快的事情吧。”
站在窗边的绵津少童说道。
酒吞童子咧开嘴:“我所期待的可不是这种亲近呢。”
“姿容俊丽,性格柔软的男子正是你心中所爱吧。”
“所以这个童子可不能帮你固宠。”
“那可真是遗憾呐。”绵津少童笑着摇摇头,“我听说桓武天皇的弟弟早奈良亲王与他的兄长十足相似。”
“死去的人要提起来干嘛。”
“啊,只是随口说起来罢了。毕竟早奈良亲王的鬼魂在平安京作恶一事可是非常有名的呢。虽然知晓那是大人您的把戏,可还是难免想到,如果那样一位男子,成为了恶鬼,可怎么办才好呢。”绵津转过头来,星夜般朦胧的眼睛幽深地注视着酒吞童子,“人心还真是可怕啊。”
不明白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叹,酒吞童子说道:“喂,可以把他弄醒了吧,我也饿了。”
绵津少童俯□,轻轻揉着茨木的头发。
他稍微转头,就恰巧在酒吞童子耳边说:“听说大人您被弘法大师封印之后,桓武天皇曾经这样问弘法大师:‘种继是在他腹中吧?’弘法大师回答说:‘藤原大人正是在此鬼腹中。’‘能够取出来吗?’‘可以,好好地藏在肝子里呢。’弘法大师破开您的腹,取出一枚卵,后来从卵里孵出了藤原种继。”
“那又怎么样?”
“我是来给大人稍许慰藉的。”绵津少童的视线落进酒吞童子的眼睛里。
“早就说过了。”酒吞童子的神情显然是在说着‘倒不如说是来折磨我的’。
绵津少童轻柔一笑。他伸出手,拉开被茨木压住的酒吞童子的单衣,然后手指抚摸上一道伤痕。
那是位于腹肋一侧,被利刃划开的伤口。
“就是这个吧。”他说道。“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