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原本盛夏时分的那种昼长夜短已开始逐渐消退,进入到八月以后,酉时中稍多的时候日头就已经完全的隐了下去,随之不长的功夫,天色就完全的黑了下去,一直到戌时末,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作为董卓先头大军的三万士卒才总算进入到涉县之中安扎下來。.
“哈哈哈……奉孝,果然跟你说的一样,如今袁绍所有的精力都被吸引在幽州,这连绵大雨之下,偌大的涉县竟然连丁点的警惕都沒有,一战而成,奉孝当居首功啊。”涉县城中,原本是县令的府邸之中,董卓畅饮了一大口酒后,忽然开怀大笑了起來。
谁会想到,竟然有人肯冒着大雨行军突袭一地,又有谁会想到,作为大军统率的董卓与军师郭嘉两个身份最高的人物,不在中军之中安然坐着,竟然会吹现在先锋大军之中。
“主公过誉了,不过区区小计而已。”眼角带着笑,口中虽不在意,郭嘉的脸上却满是得色,袁绍其人,不管董卓、郭嘉他们看不看得起,实力却明明白白的在那里摆着,跟这样的人物交手,正是郭嘉一直以來所想要,如今战局已起,不论这第一仗胜败与否,郭嘉的心思都以喜更多些,更别说现在计成,他们带着的大军就这么沒有丝毫阻碍的直接踏进了涉县的城门。
“我们行军还好说,这么大的雨,对辎重队伍而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许大军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題就是辎重了。”董卓脸上,也是笑意不断,旗开得胜,总是让人心中高兴的,只是很快,董卓就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长长叹息出声。
“主公所言甚是。”笑意渐渐收起,郭嘉的脸上也开始正经起來:“如今涉县已下,冀州的门户已然在主公手中,门户洞开,进退自由主公把控,不过若是要论突然性,涉县尸首的消息此时还传递不出去,正是主公大展身手的最佳机会。”
“涉县至邺县,有两条路可以行至,其一是正东而行,经武安直至邯郸,而后转道向南直奔邺县,这条道路乃是以官道为主,最是容易行走,不过在这之间所经城镇皆是人口稠密的大镇,如此一來但凡稍有差池,大军的行迹就会曝露,突袭的目的就达不到了。”低头沉吟,董卓心有迟疑的缓缓开口,而后仿佛是为了留下时间给郭嘉消化一样,微微一顿后才再又接着说道:
“其二则是舍弃官道之便利,走小路沿着清漳水从涉县境内穿过,绕道赶向邺县。”说道这里,董卓的话再又顿了一下后才接着说道:“漳水二分,有清、浊之分,只是在黍窖邑处,两水又合二为一,奔涌着直向邺县而去,大军侵袭,不易为人发觉,不过自涉县直接南下的话,周边之地正在太行山脉的范围之中,几乎全为山路,难行不说,很多地方甚至连路都沒有,我也正不知该如何抉择才好,还请奉孝为我指明。”
不得不说,董卓的话却是跟郭嘉心中所想的几近一样,可见这些年间,他也不是在原地踏步着不动的,毕竟思维上还是一个“年轻人”,甚至沒有丝毫的这个时代该有的战争素质,董卓的可塑性之强远远超出其他人,几经战争,让得他快速的成长成熟了起來,而这,也是董卓最为自豪,李儒等人尤为满意的一点。
“其实,邺县也不过只是一个较大一点的大城罢了,主公不需将其看的多么重要,此次出兵我与文和、文优一力要先取邺县,所看重的更多的是他的象征意义,不管怎么说邺县也是袁绍的老巢所在,将其打下,袁绍等人就可以说是无根之浮萍,不论其手中所剩的实力再强,也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罢了,就好像各州郡境内之中的那些流寇一样,除了流窜,他们其实已经不足为惧。”沒有立即开口,郭嘉低着头一直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头出声说道。
随即,不待董卓开口说些什么,郭嘉呼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主公所言的两条道路各有优劣在,若选大路则路途易行,粮草物资等更容易押送赶至,若选小路就有可能因为道路难行而将后勤补给给阻挡在外,大路威慑力更强,小路偷袭成功的可能更大,嘉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之下走哪条道路会好一些,该如何取舍,还需主公抉择。”
看似郭嘉再又将皮球给董卓踢了回來,可是董卓却知道,郭嘉这洋洋洒洒像极了和稀泥一样的长篇大论的话绝不是就只说说那么简单,看似什么也沒有表达,其中却其实什么都说了,低着头,董卓顿时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好,我决定了,这一次,我们走大路,向东,直奔武安。”良久,董卓忽然抬起头,眼中精芒闪烁,很是郑重的大声叫道。
“诺。”肃然起身躬身一拜,郭嘉眼中一道光亮闪过,看向董卓的眼神倏然变得更加热切了,用兵之道,或奇或正,奇正相合方为上,董卓之前所经历的战争中,几乎都是以“奇”为主而动的,很少有与敌正面的对抗攻城掠地,这样的手段虽然保证了麾下士卒的生命安全,其实在征战之中,已经输了人一筹了。
不过虽是如此,贾诩、郭嘉等人却从沒有为此而说过什么,也沒有为此而对董卓离心离德,只是在战争之中只以奇为手段,董卓终究不能说是成熟了,这些年间,董卓的成长他们都看在眼中,也一直在等着董卓在作为一个合格的君主而迈出那尤为重要的一步,而现在,数年的等待,如今总算是有了结果了。
倒不是说兵用的好了就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