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坐到宴会上,徐小白还沒缓过神來,适才赵湘湘亲自给她梳坠马髻,又将一支上好的羊脂玉簪外加一支海棠金步摇插上头发后,杜鹃和凭幽直呼好看,连她自己都惊了:原來她也可以美得如此含蓄动人不可方物啊。
她确信这身衣服是好的,头发里也沒插有毒的针,可赵湘湘真会对她这么好吗?自打赵湘湘进了东宫,竟将她看作如姐妹般,实在是忒怪异。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无…
宴会规格之高是在她生平所见必排第一,潘朗坐在左上席,季弦舒坐在右上席位,两人面前皆有一方桌,摆放着各色瓜果和美食。左下边做的是西川国的大臣们,徐小白坐在第二座,面前摆的东西不如两位上宾多,却也不少,一张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对应右边坐的就是绝域国來的使臣们。
众人皆不敢下筷子,似是等上头的人开口说话。她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除了站在身旁布菜添酒的是手脚伶俐的宫女外,竟是再无一个女性了。她表示很受伤,怎么太子殿下不把良娣叫來撑场面呢…
季弦舒说话声音不大,座下人也都听得清:“太子殿下,上次來信你就说有新來的舞姬编排了新歌曲,又另得一世间少有的乐师,不如今儿个就让小王开开眼吧。”
徐小白见众人都看着上头说话的季弦舒,她也不例外的打量了下,季弦舒身穿深紫色长袍,面色带红似是不足之症,头发全部束起簪了一支玉簪,不算隆重的打扮倒衬得身旁的潘朗稳重俊秀。
潘朗作为东道主,因是宴会,已经换下了朝服,现下穿着的是主色为黑袖口和领口皆是红色的长袍,衣袍上金丝银线绣着精致的梅兰竹菊,甚是养目。头发束起却不像季弦舒那样只簪了个玉簪,而是将头发放进一个玉冠里,两根绳子从耳朵旁一直贴着脸的轮廓,于下巴处打了个蝴蝶结。
潘朗笑着道:“季兄好记性,不如咱们边观舞边吃吧。”说完身旁的太监扯着公鸭嗓喊:“宣众舞姬及宫廷首席乐师。”
宫廷首席乐师?锦逸…
徐小白对这次宴会多了几分期待,她还不曾以平常心听过锦逸弹琴,今儿个是个好机会,虽沒法把哪里谈得好说个头头是道,起码也能听出好与坏。毕竟是个听众,音乐素养沒那么高,也不能苛求。
沒有料想中袒胸露乳的那种舞姬,十二位舞姬皆是白色的上袄下裙,腰间系着一根红色锦带,水袖收在手中,皆低着头双手负于丹田处迈着小碎步进殿了。
为首的是抱着琴一袭白衣的锦逸,锦逸仍带着面具,但一进殿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昂首挺胸抱着琴,无所畏惧的往前走,很有一股子看透一切的味道,让众人都迫不及待想先睹为快。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季皇子。”锦逸带头,一群人三叩首后,左上边的两位喊了起來吧,他先起來了,众舞姬才起身。
绝域国來了六位大臣,虽沒有哪个是美男子,但皆赞赏西川国的舞姬们素质极高。徐小白看的清楚,绝域国六位大臣毫不掩饰的目光皆放在众舞姬那不盈一握小蛮腰和胸前的伏起。啧啧,真是六个色鬼。
反观在上座的潘朗和季弦舒,都吃相很好,开始吃些开胃菜了。众大臣也赶紧开吃了,免不得先共饮一杯歌颂绝域国和西川国两国友好往來一万年不改变。
徐小白不喝酒,身旁服侍的宫女给她到的是茶,喝到嘴里那一刻,她真心感谢那宫女。第一杯酒,大家都喝她不可能不喝啊,难为这个宫女七窍玲珑心先想到了,长得也跟她有几分像,回头散了席得把这个伶俐的讨了去东宫才好。
她是一介女流,大家似是为了“照顾”她,都一个接一个的给她敬酒。她再度感谢宫女一万次后,又把那些个敬酒的家伙在心里暗暗骂了一百万遍,浅笑着把一杯杯茶倒进了肚子里。趁着喝酒用袖子掩住,她瞟了下,锦逸的位置在她对面离宴席比较远的地方,大概是为了避免离演戏太近会扰了众人交谈吃东西吧,舞姬们也大概在那个位置。
弹琴的不只有锦逸,还有老早就坐在那里的一干乐师,看來那些个乐师是老早就坐好了,连上台这一步都省了…
乐声缓缓启动,犹如深夜里无边的黑暗中升起一轮明月,万物开始欢呼。舞姬们挥舞着水袖,几近妖娆的舞动着,众人边看边吃,边吃边聊,不亦乐乎。
对于这样柔情似水的舞蹈,她不太感冒,出门前赵湘湘再三叮嘱在宴会上不可吃太多,做做样子将筷子举起來随便吃几口就不要再吃了。对于一个吃货來说,大家都在吃吃吃,她却只能装淑女,真郁闷…
因着都给她敬过酒,身旁的人对面的人都沒人找她聊。她懂,大家都知道她是上面某一位的女人,说多了话要是惹得上面的人不高兴,那这顿饭吃完只怕乌纱帽也不保了。
饶是乐声是极好听的,可看着一桌子美食不能吃,全身上下的细胞都鼓动她吃,偏偏还不能吃,不能给西川国丢脸。她不经意的往上座看,发现潘朗极为柔情的看着她,吓得她小心脏差点跳出來了,这么多人,太子殿下你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好吗?
一曲终了,大家都使劲拍掌,她也迈力的拍着,拍了一下才发现,手上还有伤…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她的身体很诚实的出卖了她,“哎哟…”
“怎么样?”
“沒事吧?”
潘朗和季弦舒几乎是异口同声说的,上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