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场不寻常的战争。
哪怕是历史的长河中有许多次以少胜多的战例,但这仅仅不到两千余人的队伍满是疲惫,他们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拼命。
再难啃的骨头也要拼尽全力。
当天夜里,孔晨率领两千人驻扎在十几里外的曲江边上。
黑暗中,曲江边上静悄悄的,死一般的静寂,他们在做好死亡的准备。
无需要言语鼓动,他们心里都明白。
没有帐篷,没有火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下,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啃着干粮果腹。
孔晨独立在江边沉默地忘了会天,此时夜空无月,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一片。
“会下雨。”
有人突然开口,孔晨头也不回,“你如何知道?”
徐若愚笑眯眯地翘起嘴角,“天有不测风云。”
孔晨哼了声便不再吭声,徐若愚嬉皮笑脸道:“副将对这场战役没把握?”
“除了等,还有……”
孔晨的声音突然停下来,略带迟疑地回过头,定定地望向几步之遥却根本看不见的徐若愚,“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建议?”
徐若愚忽然笑起来,发出低低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孔晨的心没有来地被这笑声打乱。
不是那种男女悸动,而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老大事情办好了。”
秦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孔晨眼皮一跳,紧上一步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近距离下,孔晨终于看到徐若愚那双狡黠得发光犹如狐狸的双眼,她还在低笑,双眸从下凉薄的眼皮下翻看向对面,鬼魅道:“这场仗我们绝对不能输!所以请副将把布防交给末将!”
“你想怎么做?”
此时的孔晨倒像是徐若愚的部下,明明高大的个子在徐若愚却似矮了一大截。
徐若愚的笑容不变,低声道:“以少胜多必然要出其不意,就连吴沁柯都想到在哪个点打击,敌方肯定也能想得到。我们预想敌军至少会休整一天,但既然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必然不会这么做,他们会提前进攻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徐若愚指了指旁边的曲江,孔晨拐角了一声,“在这?”
“是,就在这!”
徐若愚忽然转过身背起手,神色凛然,目光冷酷地望向江底,黑幕里看不清她眼底浮动的暗流。
“我们的将士已经准备好,就等您一声令下……”
徐若愚的声音飘散在空中,冷得能将整条曲江冰冻起来,“这一次,我……我们决不能输!”
这不是荣誉之战,而是命运的转折。
孔晨被徐若愚的气势镇住,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只一声令下,“好!你做主!”
徐若愚的眼睛不自觉地笑得眯起来,目光直穿过最近的秦殇,远处的百里钊一个坚定的眼神,她要做想要做的。
另外两个兄弟同时感觉到徐若愚的坚定,不自觉地冲她点点头,然后一起走向自己预计的位置待命。
三兄弟齐心,没有办不成的事。
最末尾没被徐若愚的眼风扫到的吴沁柯吐了一口江水,恨恨道:“看样子还是不把我当兄弟!”
百里钊看着莫名有些傲娇的吴沁柯翻了个白眼,拎着他的衣领走,“不把你当兄弟就不会让你跟着来了!”
“呸,她根本就没用我的军事部署,还把我骗来在这喝臭江水,分明是让我来当炮灰的。”
百里钊忽然停下来,吴沁柯差点撞到他身上,不满地问道:“干吗?”
百里钊沉着脸,“你现在滚蛋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走!”
吴沁柯在百里钊的气势下软下来,努努嘴,“我来都来了,谁叫是她呢。”
百里钊有所了悟地深深看了吴沁柯一眼,继而往前走,谁也没听见他嘴里那句。
“没错,为了她。”
不至于上刀山下火海,却也可以付出卿卿性命。
这一战——必胜!
※※※
许多年后,当吴沁柯再回忆起那场命运转折的战役,他能想到的只有漫天的火和一眼望不尽的黑血。
天地间分不清颜色,哪怕天已经大亮,连天边的白云也被太阳擦成了黑红的。
更不要说那一具具被血浆染红的浮尸,还有那机械一样的人重复这一个动作。
砍,砍,砍……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埋伏在江底的人拼命把想过江的敌军一个个拉下水砍杀。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不能倒下,不能放弃,不能停止!
杀!
普通士兵杀十人可升什长,什长杀五十人升百夫长,百夫长……
当时孔晨下令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徐若愚,这里除了副将外就属徐若愚几个百夫长了,他并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命运。
徐若愚只不喜不怒,率先跳进曲江里,扑通一声,让人看不见她漂流的方向。
两千个人对一万人,需要一个人至少杀五人。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会杀那么多人,有战争就会有流血,有伤亡,也会因为战争留下来的人升官发财,飞黄腾达。
吴沁柯就是这样的人,自此一战成名后,功名利禄步步高升,却觉得一辈子也洗不掉身上的血腥味,那是因为不只有敌人的,还有同伴的。
他想感恩,却也不敢忘却。
翎国开国以来最惨烈的一战在江城的曲江之上发生了。
这一战足足耗尽两天三夜,翎国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