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海道台黄祖络这胖老头,陆鸿一直来都刻意保持距离,因为这老头表现出来太过圆滑和世故,就是常派去联络的秦天民私下里议论时,也是对这厮颇有忌惮……不过,如今双方毫无厉害冲突,甚至还有偌大的产业利益合作的前景,所以,面上的关系倒也是熟络的很,而问起今天贵客是谁,来的这个幕僚竟然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网
不过,既然黄祖络这么郑重的派人来请,陆鸿自然不会错过联络人脉的机会,他立刻带上秦天民,到了黄道台的府邸,这边的排场还是让他颇感惊讶,门口停着各种官轿,甚至还看到有外国领事馆那种特别装饰的马车!
陆鸿倒是心中暗暗惊讶,琢磨着今天黄祖络招待的人看起来确实来头不小,不过,他肯定是揣摸不出任何的线索,反正进去后自然知晓,倒也不再多想……但一进门,迎面碰上几个松江府的官员,自然认得这位钦差面前的大红人,纷纷上来套近乎。
陆鸿客套几句后,也随口问了句,“几位,今天黄道台招待的是那位大人?”
“陆大人,原来你还不知啊……”旁边一个小吏忙上来拍马屁,“早几日,驻英、法、意、比四国公使薛大人刚刚回国,因为黄道台与薛大人有旧,这才能请来这位大人物!”
四国公使……一个名字立刻在陆鸿脑海里闪现,这顿时让他心中一动,忽然又想起什么事情,陆鸿皱了皱眉头,冲着几个官员拱拱手匆匆超府邸里走去!
旁边秦天民此刻却已经一脸惊讶表情凑过来问道:“陆兄,薛福成薛大人,那可是李中堂案前的大红人,此番回国,极可能督抚一方的大人物啊……难道你早先认识这薛大人?”
陆鸿看了看这厮怪模怪样的表情,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自己可是从蒙阴光秃秃的山头上冒出来了的,怎么会之前认识这薛福成,虽然自己对于这位睁眼看世界、而且还被后世尊位中国资本主义启蒙者的先驱如雷贯耳,不过……两人肯定没有任何交集可言。
“秦兄,我怎么会认识薛大人……我也正奇怪,薛大人为何要见我?”陆鸿很肯定的打消了秦天民准备走新门路的念头,而他现在更急着要确定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转过两扇拱门,早有丫鬟出来相迎,这黄祖络的府邸还真是不小,走了还一会儿才到了后院一处宽敞的阁楼外,却见这里已经侯了一大批松江府、上海县的官员,而黄祖络的亲信李师爷看到陆鸿后,倒是一脸的笑意迎了上来。
“陆大人,您可来了,几位大人正在屋内谈话,赶快里面请!”李师爷客套的气的正好拦在陆鸿和秦天民之间,这意思自然明白的很。
陆鸿朝着秦天民点点头,抬腿走进了阁楼,这三面环水的阁楼内,就坐的几位却都未穿官袍,而一向十分注意自家身段的胖老头黄祖络,此刻正侧身十分客气的跟对面而坐的一个五十来岁、头发略显花白的男子聊着什么,而下首几个官员模样更是态度恭顺的洗耳恭听,根本未敢插话。
看到陆鸿进来,黄祖络哈哈一笑,站起身走了过来,十分熟络的模样拉着陆鸿来到那微胖的老男人面前,“陆都事,快来见过我朝的四国公使薛福成薛大人!”
陆鸿抬眼看了看薛福成,正好迎面对上对方犀利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拱手施礼道:“下官陆鸿拜见薛大人,尝听闻大人为国人之利益与英国等列强斡旋泰西,实在是钦佩得很,而在英属之地议立我国之领事馆,更是造福了大批海外的华夏子民!”
旁边的黄祖络显然完全没料到陆鸿一见面就能拍这么个高调的马屁,不禁意味深长侧头看了他一眼,神色竟然颇有些让人玩意,而薛福成显然是城府极深之人,他之所以想见见陆鸿,其实是之前和黄祖络谈起缫丝厂之事。
薛福成皱了皱眉头,忽然轻声的咳嗽起来,旁边立刻有丫鬟送上来热茶,他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止住咳嗽,不过脸上泛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色,顿了顿这才招招手,“陆都事,听闻你在泰西游学多年,看来所学不俗,你那机器厂所制的缫丝机,不知道能否有洋商提供的机器那般效率嘛?”
黄祖络投资办起了缫丝厂,自然当成了自己热心洋务之举,拿出来跟薛福成当做谈资,不过,黄胖子三句两句就被薛福成问道了关键的问题,虽然如今西洋缫丝机也早就有了,就是隔海相望的日本,其实早已大量引入英国单股、多股缫丝机,不过,中国因为传统的丝绸产业就一直十分强势,而官办产业的侧重多在棉纱纺织上,所以并没有大型缫丝厂的产业,细问之下,竟然得知这缫丝机是来自于这位陆都事的机器厂自制,这可让同样热心洋务的薛福成大为惊讶。
而陆鸿早些时候彻查南洋水师两位高级军官贪渎之事,也让他对这位王仁堪面前红人颇感兴趣,而黄祖络鉴于自己的产业与陆鸿关系密切,日后说不准还大有用得着陆鸿的地方,所以也顺水推舟把引荐了一把……只是,陆鸿的表现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陆鸿抬眼看了看薛福成,寻思了一下,这才答道:“薛大人,你所说的应该是英式和美制单股、多股缫丝机吧,我在泰西之时就曾经研究过,那玩意只能以三个字来形容——傻、大、粗,此番为缫丝厂生产的机器,精巧而便于修理,价廉而利于生产,若是能整合国内生丝产业,却是大有可为之事!”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