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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有人受不住,招了。”
追影垂着头,黑色的袍角浸了一片深色,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将审问的结果仔细道来。
“他说刺史向娘娘逼问陛下的下楼,不过娘娘抵死不从,于是刺史恼怒之下将娘娘弄晕,命令最信任的心腹用马车将娘娘送出了城,目的地应该是……晋城。”
追影察觉到自家陛下气息又阴沉了些,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据说,晋城有接应他们的人,刺史还着人向北疆去了一封书信,似乎是想用娘娘,跟镇北王父子谈条件。”
司褚眉眼幽沉,眼尾微挑:“还是让他死的太容易了。”
追影在心里默默点头。
岂止是容易,是压根儿都没怎么遭罪!
他指腹捏了捏眉心,掩住眼底的晦暗不明,若有所思片刻,喉尖微动,一声笑从喉咙里滚出,轻描淡写道:“陈府阖府上下……男丁,都杀了吧。”
陈百川犯下的罪,即使是株连九族也没人敢说一句不公,不过司褚这两年到底仁慈了许多,最初只是下令女眷贬为官奴,男丁充军。
不过陈百川显然是个作死小能手,这样都还不满足,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司褚并不介意被人称作“暴君”,毕竟他认为,他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即便死后入阿鼻地狱,他也问心无愧。
不过有人会难过。
他曾经无意看见过明姝因为听那些民间关于他不好的传闻而气的摔东西,眼眶通红。
司褚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曾有朝臣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这样的暴君会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命人割了那大臣的舌头。
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那些人爱戴或是憎恶他,到了他跟前一样得夹起尾巴曲意逢迎。
可明姝不一样。
她是第一个,心疼他的人。
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很奇特,却并不令人讨厌。
所以他愿意为了她收敛自己的爪牙,克制自己的脾气,只要她开心,那么偶尔做一些以前他认为愚蠢至极的事情也没关系。
只是处死男丁,已经很仁慈了。
追影不发一言,安静称是,可是很快他想到什么,皱起眉头有些迟疑。
“若是让那心腹知道陈百川已死,怕是会狗急跳墙,那娘娘极有可能……”陷入险境。
追影想,他能想到的,陛下不可能没想到。
司褚平息着心头涌动的怒火,眸光渗着幽黑,唇角微微翘起:“那就瞒着。”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只飞蛾扑火的身影,很快,飞蛾被火光吞没,迸发出一阵亮光,他唇角勾起嘲讽,弧线诡异,“朕也想看看,教唆他的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追影心里恍然,早在之前,陛下曾经拦截下了一封密信,是太后和一个神秘人来往的密信。
这两人似乎来往已久,看样子连丞相都不知道此事。
说来也巧,那个神秘人就在江南,司褚此趟南下,也不乏打着想揪出这人的心思。
一开始司褚将计就计停留在刺史府,追影猜测那神秘人莫不是陈百川?
可几番下来他也看出来了,陈百川空有野心,倒不像有那个能耐的。
不过陈百川似乎也和那位神秘人连上了线,他一个幽州刺史,哪来的胆子干出这样的事,又哪来的能耐囤积大量武器火药?
若说身后没有人指使,鬼都不信。
太后不过一个妇人,困于后宫,自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将手伸这么长,这中间必定有一个线人,起到关键的纽带作用。
事情的真相似乎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
“老大,你竟然是贵妃!你之前可没告诉我!”那幕僚一走,玉檀当即变了脸,泪眼汪汪控诉地瞪着明姝。
明姝细细的眉毛微弯,在身后塞了一个引枕,惬意地往后一靠,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她此时被人挟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游呢!
她懒洋洋斜了眼玉檀,眼神没有半点心虚愧疚,反而理直气壮:“你之前也没问呐。”
玉檀:“……”
他捂着胸口,无言片刻,又变脸似的凑上来,一副八卦的模样:“那老东西说的陛下又是谁?该不会是……”
明姝似笑非笑盯着他:“当今能有几个陛下?”
在大齐的国土上,自然只有司褚一个,才能当得起这句“陛下”。
玉檀脸色微变,“可我们一路走来明明……”
他想到什么,眼神突然变得一言难尽:“是……是二柱?”
明姝眼神微微诧异:居然一猜就中?
不过说来也是,司褚那身气质,即便顶着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恐怕也难遮掩。
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玉檀神色惨白,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有没有不经意间得罪过那位暴君,他想了下,脸色逐渐木然。
有什么比想要勾引暴君的宠妃更过分的吗?
他当时把那位当成了竞争者,仗着自己长得比他好看各种茶里茶气,还在他面前吹过好几次牛,说以后自己就是他的男主子……
不能想!
玉檀一脸窒息。
他看向明姝,眼神流露出求救的信息,语气委婉地试探:“听说陛下脾气不大好?”
明姝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她也不拆穿,一脸高深莫测地点点头:“还好吧。”
玉檀刚要松口气,就听她面无波澜地继续,“也就没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