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片刻后,贺兰潋沉着脸开口:“这玉坠,的确是我白莲教的。”
他语气虽然夹杂着明显的烦躁,可神色却很是坦然。
明姝眸光微闪,他竟然还真承认了。
她眉头一竖,神色愤慨:“你还说和你们没关系!”
贺兰潋眼微眯,注意到明姝的措辞,她说的是“你们”,很显然,她没有把自己当成白莲教的一员。
这点他其实并不意外,只是让贺兰潋想不通的是,她又是以什么立场,卷入这场风波的呢?
他眉一挑,身子往后靠,坐姿懒散,是一个掌控全局的姿势,无声给人一种压迫性,他唇角挑起弧度,语气意味深长:“想要从我这儿套消息可没那么容易,你拿什么来换?”
明姝眸光微拢,闪过一抹异色,却见贺兰潋神色自若地补充道:“不如,就拿你的身份来交换吧,说实话,我好奇很久了。”
他眼底泄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分明是早就怀疑她了。
最开始他算计明姝,也只是为了报当时在船上她把他砸晕的仇,其次,她无意撞破了他的身份,贺兰潋最初本是打算灭口,不过明姝表现出来的反应有些意思,这才让他改了主意。
可是这一路走来,明姝表现出来的胆识,绝不像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所能拥有的。
仔细想来,她几次出现的时机也很巧合。
巧合若是多了,那就不叫巧合了。
明姝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相反,她神色很是从容淡定,听到这话也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丝毫看不出明姝这副稳如老狗的皮囊下,内心已经慌得一批。
她之所以慌,是因为突然想到贺兰潋和司褚是死对头,甚至之前贺兰潋还假扮惊鸿仙子针对司褚专门设计了一场刺杀。
那她这个死对头的宠妃身份若是让他知道了,岂不是送上门的把柄让人拿捏?
若是司褚在她身边也就罢了,她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可他如今不在。
依照贺兰潋的狗德行,或许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可绝对会借此狠狠让崽崽栽个跟头!
思绪百转,明姝脑子里灵光一闪,已经有了主意,她镇定地勾起嘴角,语气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你倒是聪明,你早就怀疑我了。”
她的语气是肯定,贺兰潋轻轻勾唇,不置可否。
两人都在试探彼此。
明姝半真半假地叹口气,眼里盈满笑意:“或许我应该正是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季明姝。”
贺兰潋短促地皱了一下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片刻后,他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居然是你。”
明姝眉心微跳,下意识觉出不对,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好像是,他知道自己?
脑子里飞快划过什么,她没来得及抓住,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镇北王是你的父亲?”
贺兰潋问。
明姝挑了挑眉:“没错。”
贺兰潋脸色微沉:“那位风头正盛的贵妃娘娘就是你?”
她唇微抿起,强行压制住上扬的嘴角。
原来她已经这么出名了?
“是我。”
明姝没有打算隐瞒,因为回头玉檀定会如实地向他交代。
却见贺兰潋脸色瞬间更为奇异,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明姝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事实上,贺兰潋此刻也确实不怎么平静。
这位历史上本该册封两天就被鸩酒赐死,荣获“史上最短命贵妃”的季贵妃,这会儿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成为了暴君的宠妃。
虽然这个“宠妃”名头的真实性有待商榷,毕竟他实在难以相信那位历史上出了名的暴君竟然也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一个人。
可眼前的人确实还好端端活着,历史的轨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偏移。
这莫非是他穿越引起的蝴蝶效应?
可这蝴蝶效应也太偏了吧?
明姝迎着他诡异的目光,头皮不禁微微发麻,心里惊疑不定。
他这是什么眼神?
难不成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弄死她?
不是吧不是吧,恨屋及乌到了这种程度吗?
书里确实有提到贺兰潋对司褚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崽崽的人以后,连她也一并迁怒打算弄死她了吗?
明姝脊背一阵发凉,垂着眸,肩膀微微颤抖:“其实,我是被迫的。”
贺兰潋从诧异中回过了神,缓缓抬眸:“嗯?”
她抬起脸,眸子里满是隐忍的仇恨,这让她看起来仿佛正在遭受狂风暴雨洗礼的小白花,每一寸肌肤都写满了坚贞不屈。
“你可能不知道,我根本不是自愿进宫的!”
贺兰潋默了默,心想不好意思,这我还真知道。
毕竟敢当着暴君的面说出“宁愿一头撞死也不嫁暴君”的人,古往今来也就这么一个。
说实话,他当时看到这段野史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这位贵妃娘娘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莫说放在暴君的后宫,就是放在那些狗血宫斗剧里,这也是妥妥的活不过一集的炮灰命啊!
然而他看着面前的明姝,从他和对方相处的这段时日来看,她并不是没脑子的人,自然不可能干出这种作死的事。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是真的勇。
对于勇士,贺兰潋还是心怀敬畏的。
明姝注意到他目光的转变,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