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前我欠了你人情,如今已经还清,要计较援手权力帮的恩德,也该是李帮主来而不是你。人终究不能只靠自己的喜好做事,从此以后,我们还是保持恩怨两分的关系比较好。”
这句话说完,她忽然觉得心头一宽,仿佛长久以来的一块大石被移走了,说不出的轻松。与这样的轻松相比,她完全可以忽略突如其来的怅惘。
之前她怀疑,柳随风此来是担忧为权力帮留下后患,现在却觉得,他大概还希望她能够回去。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正如她所说,一切都过去了。他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既然选择了隐瞒,她就只可能以相应的态度回应。
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回归是笑话,但至少已经成为泡影。回归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如今看来,直接拒绝和间接拒绝的区别,似乎也不太大。
柳五沉默良久,竟似变成了一个寡言的人。苏芒含笑看着他,忽听他道:“自从亲眼看到赵姊跟了大哥,我就知道今生再没有指望。那时在灵堂里,我并不想……我只是想要告诉她,我没有辜负她的话。”
……这是在委婉地表示,他那时不是要告白吗?
苏芒颇感无奈,笑道:“柳总管,咱们有话直说。你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你自己的事,可你既然喜欢赵姐,为什么还要来逗引我?众所周知,你是世间人杰,为敌时我对你佩服提防,为友时对你暗自倾心,从没少过半分敬重。你好意思当我是你手下的凤凰,随意拿捏?”
她双眸忽然明亮如星子,笑意不浅反深,道:“赵姐的绝学名为‘五展梅’,是不是?五瓣兰、五展梅……我想,用不着我去问秋水,五展梅招式究竟如何了吧?”
赵师容的五展梅,柳随风的五瓣兰,这是她曾经写在纸上,为二入神州所做的准备。她本来怎么都不会把这两样绝学联系在一起,偏偏在翻找金国皇族武功时,瞥到这两个名字,一瞥之下,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柳五心绪起伏不定,苏芒却不理会,径直道:“此事虽然尴尬,以后未尝不会成为佳话。如果我硬要插一手,说不定只能创出五禽戏,以后佳话变作笑话,我就是那笑话的主角。”
“所以……横竖我没怪权力帮,也没怪你柳总管。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力气,若有正事,萧秋水才是神州盟主,你去找他便是。”
她自觉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柳五却还沉默着。若非亲眼得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能言善辩的柳随风也会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苏芒的话,实已堵死了他开口的可能。明明她还站在他面前,他却只觉那曾义无反顾挡在他面前的青色背影,越行越远,终至不见。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苏芒能因他而来,就能因他而去,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为什么非要等到网中猎物随随便便破网而出,他才意识到她的心意何等难得?这是平生第一次,有一个人为了他,且只是为了他,愤然直面数十高手,又去挑衅“君临天下”李沉舟。
他本该将命还给苏芒,宁肯死,也不受侮辱老大的人的恩惠。
但他完全没想到这码事,他忽然发觉,自己对她的情意,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深。上一次她选择离开,他有些不舍,更觉可惜,而这一次,只要想到她将一去不回,他心中就涌上一股难以忍受的焦躁。
他不能不来,因为他有明确的预感,如果不来,苏芒将会彻底消失,永远不见。可他来了,一样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无法回答她的质问。
苏芒以高手应有的耐心等待,却等来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问题,“你这次什么时候离开?”
“还要等几个月,”苏芒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回答,“我要先杀金兀术,就像上次杀朱侠武那样。这次不是必须要杀,不过我还是想去试试。”
她只能感受到柳随风的情绪,很少猜中他的心思,这次也不例外。得到她的回答后,他竟没再啰嗦,略说了几句,便主动告辞。
聪明人自当知难而退,柳五无疑是聪明人。苏芒目送他青影掠起,转瞬不见,微微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自己最后几句话不留情面,但与其让柳五流露出请她回去的意思,还不如这样干脆利落地断掉一切可能。
然而,她还是错估了聪明人的做法。
她怀着“这事终于完了”的心情,回到燕狂徒那里,继续和他讨论少武真经对中原武林发展的重大意义,以及到底要不要为这个去少林武当惹事。燕狂徒顺口问她为何不见柳随风,被她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去吃晚饭时,她还在想自己完全没想要借助权力帮势力的觉悟,下一秒就怔在了当地。她看到那个异常熟悉的青衣人影,从容坐在萧秋水旁边的座位上,望向她的眼神似笑非笑。
神州盟主和她完全没有心有灵犀,还在傻乎乎地介绍:“这位是权力帮的柳五公子,听说我们在筹谋刺杀金兀术,特意前来相助。”
刺杀金兀术是机密大事,萧秋水没笨到闹得人尽皆知,就连燕狂徒也心有顾忌,不曾在放话后加一句“下一个就是你了哦金兀术”。按照他们的想法,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只有亲自动手的一干高手知道。
这一干高手自然包括苏芒他们三人,最近还新添了一位——丐帮帮主,“神行无影”裘无意。
裘无意本是岳飞部将,因脾气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