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样了。”
苏芒发现,在口渴的时候,就算是客栈里的破茶,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比如现在,她几乎已经灌了整整一壶下去,还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对于左南林的死,她不是没有感触,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她忽然明白过来,那种阴郁压抑的感觉并非来自于她原以为的陈静静、李神童等人,那些人心理问题再严重,也无法对她构成威胁。她所有的担忧始终只来自隐藏于暗处的威胁。
坐在她对面的人名叫6小凤,四条眉毛的正版6小凤。
他来拉哈苏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进小镇一打听消息,听说李霞失踪,李神童死了,陈静静死了,脸上的表情不仅迷茫,简直憔悴。于是苏芒及时出现,像好心的仙女一样,把这只憔悴的6小鸡领回了客栈。
如果她脸上没留疤痕,看上去一定更像仙女,但是她现在只能以毁容的状态面对这位主角。左南林临死时施出的毒药非同小可,又是溅在脸上,她费尽力气才保住自己的小命,容貌什么的,实在顾不得了。
“这件事真是说来话长啊。”她以这么一句话作为开头,幸亏6小凤不缺耐心,摸着小胡子听她说了下去。这两撇小胡子修剪的很整齐,看上去也很和谐,好像6小凤就应该留这么两撇胡子,绝对不像左南林的易容,一皱眉就显得很可笑。
的确说来话长,不过再长的话,也可以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就是苏芒的仇家左先生,仗着她不认识6小凤6大侠,冒充6小凤的身份抢先来到拉哈苏,联合很多人暗算于她,然后被她灭掉,6小凤要找的人也不幸在此战中牺牲。至于苏芒为什么居然不认识自己的仇家,6小凤没问,她也就没说。
至于左先生如何杀掉贾乐山,冒充6小凤,收服了楚楚和那三名随从,6小凤倒是问了,她却全然不知,只好作罢。
位于拉哈苏的两块罗刹牌还在原处,一块被封在冰河之下,一块在陈静静的月经带里。这个6小凤既然是真的,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直接将两块玉牌拿出,摆在桌子上,明言道这是假货。
6小凤拿起玉牌,仔细看了一遍,忽然笑眯眯地问:“这两块都是假货,那么,真的罗刹牌在哪里?”
苏芒笑道:“考我吗?陈静静伪造的这块是假的,李霞盗走的这块也是假的,那么真的那块,当然从来没有被盗,一直都在它该在的地方。”
6小凤沉默了一阵,把两块假牌推还给她,“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给花满楼医治眼睛的提议并非是她的心血来潮,她当然对这位真正的6小凤又提了一次。面对这种重大问题时,6小凤的审慎不输给假货,连疑问都差不多。
他当然不是怕苏芒说谎,他一向什么都不怕,他只是担忧苏芒年纪太轻,误判了自己的医术,自以为可以医治花满楼,结果却失败。花满楼是他的朋友,他不想随便把希望带给他,再眼睁睁看着希望消失。
苏芒笑了,她现在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算不上正常,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又狡狯又妩媚的感觉,“不管我怎么保证,都是空口无凭,不过,就算我是在说谎,耍人玩儿,你要不要冒险拒绝我?”
这句话当真一语中的,6小凤顿时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才叹道:“你有什么条件?江南花家富可敌国,但既然是个交易,你也得先把你的底线说出来。”
苏芒道:“楚楚姑娘愿意以十万两黄金买罗刹牌,那么,我说花公子的眼睛与罗刹牌等价,应该不算太狂妄吧?”
一提这十万两黄金她就想叹气,在6小凤抵达之前,她差点在拉哈苏挖地三尺,终没找到左南林和楚楚一行人带来的箱子。想来黄金可能已落入左先生的空间,她倒也不怎么着急去找。
6小凤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世界上大部分人穷尽一生也没有机会见到十万两黄金,但这个数字对江南花家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远的不提,丁香姨还偷了飞天玉虎的三十万两黄金潜逃呢,只要苏芒真能使花满楼复明,花家怕是还会觉得他们赚了。
但苏芒的条件尚未说完,“我还要玉天宝抵押给蓝胡子的那块罗刹牌。”
6小凤眯起了眼睛,冷笑道:“真正的罗刹牌?难道你也想当西方魔教的教主?”
苏芒笑道:“这要看你怎么定义真正的罗刹牌。蓝胡子藏起来的那块,的确是从玉天宝手中当出的真品,可是,这两块牌既然是假的,玉天宝手中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她把雕工流畅精致的那块牌子挑出来,看了看,又推给6小凤,“哪一位天女是老板娘?”
“……”
6小凤带着便秘的表情,在其中一个天女脸上点了一下,苏芒笑道:“果然如此,朱老板伉俪真是夫妻情深啊。蓝胡子要伪造罗刹牌,摹本当然是玉天宝的原版,犯不上凭空硬造,所以……老板娘的脸出现在罗刹牌上,6兄总该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吧。”
罗刹牌是西方魔教之宝,所到之处如教主亲临,但讽刺的是,越是重要的宝物,越是很少有人见过。原著里魔教长老要杀6小凤灭口,正是因为6小凤认出朱停的作品,妨碍了他们以赝品去换教主宝座的大计。
6小凤支着下巴,仍在沉思,他聪明过人,但有些事仅靠聪明是想不出的。左先生中途劫走楚楚和陈静静,6小凤也没了推理用的线索,只能靠绝顶的聪明才智,将零星的闪光点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