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和潮湿的气味令人作呕,狭小的空间里,关押的是拥挤的奴隶,他们每个人蓬头垢面,身上的布料皮毛也少得可怜,身上是伤痕累累,手上脚上都铐着沉重的铐链,每行走一步,地上都拖拽着沉重的巨石,长途跋涉,他们作为奴隶,被当作畜牲看待,驱赶到了这个地方,关押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空空的脚底板几乎都是烂的,一路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病死或是被打死杀死在途中。

这里的人,或是原本就是奴隶,或是一夜之间从贵族变成了奴隶,那一双双眼睛空洞洞的,充满了恐惧,枯槁的眼神灰暗混浊,蜷缩着身子,一有微小的动静,就像是刺激到了他们的神经一般,尖叫,发抖,奋力地抓自己的头发,抓得满手都是粘血连着头皮的毛发。

这气氛压抑得可怕,神经紧绷,这种恐惧,几乎要把人逼疯。在这样一群垂死挣扎又眼睁睁瞪大了眼睛任凭命运发落的奴隶之中,唯有孟青夏一人,咬着唇,沉默地待在角落里,她每日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用自己身上所戴的牛角配饰尖锐的一端,用力在石墙上划着零乱又歪歪斜斜的痕迹,没有人知道她这举动的意义,看着她日复一日地在石墙上划着,人们看她,就像在看怪物一般。

孟青夏醒来的第一天,便是身处在这种可怖压抑的死亡阴影之中,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这里多久了,毫无例外地,和所有人一样,她亦是蓬头垢面,脚下的鞋子早已经丢了,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甚至都感觉不到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种鬼地方的,她记得自己分明正在新发现的史前遗址之中的墓葬群地底下工作,可突然之间,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变了,在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发疯,孟青夏仅能做到的克制,便是日复一日地在墙上刻上那些标记,她从来不理会这里的人诡异的目光,也从不与人说话,她甚至没有头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解救自己,算着那墙面上一个个正字,她来这鬼地方,足足半月有余了。

孟青夏虽是考古学方面的专家,但即便是她,现在也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来了什么地方,这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确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发生在她头上!神志消失前,那模糊又奇异的记忆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上古遗址,石盘上正在接受万人膜拜的男人,缓缓勾起的唇角……

若不是那墙面上的正字一天比一天多,她绝对会认为这是有人与她开了天大的玩笑。但这半个多月,她看得实在是太多了,被关押在这里的,和她一样,都是奴隶,她虽不能确定,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但这里的人,他们野蛮原始的行径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孟青夏已经不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里的奴隶被人砍下了脑袋以头颅骨做盛酒的容器了,她很少看到有人穿鞋子,更别提这里的奴隶了,反观她的处境,似乎又比他们好得太多,就连她在自己身上所能找到的唯一一件牛角配饰,也足以证明,至少她不是生来就是奴隶,甚至于,在此之前,她应该还算是个处境不错的贵族。

孟青夏在这种极端的未知和恐惧的折磨之下,唯一能庆幸的,大概就是她奇异地,竟能听懂这里的人的语言,只可惜,她能听懂的并不多,她确信,这种原始的语言早已经消失,而她能隐约听懂一些,大概是托了这副躯体的福?

这半个月,足够让她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这是个陌生的原始时代,黄河流域刚刚发生了一场部族之间的战争,这黄河流域大大小小的部族实在是太多了,最强大的十二个部族时常为了领地和对其他部族的统治而发生战争,有男氏便是这十二个部族之一,各部族之间的关系常为联盟和联盟破裂,战乱实在是太寻常的状态了。

但作为强大的部族有男氏,却遭遇了更强大的部落联盟“夏”的入侵,有男氏的首领并不愿意就此投降,最终战败而死,他的儿子继承了首领之位,却立即奉上了自己的妹妹作为奴隶,向敌人投降,很不巧,她就是这个刚刚被自己的兄长作为投降礼物奉给敌人的贵族,姬姜女。

这是个正在走向衰败的部族,她作为奴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待遇了,在这种地方,奴隶就与牲口一般,最可怕的时候,奴隶们甚至会为了填饱肚子,将同伴们杀了吃了,孟青夏能活到现在,大概多半是因为,在沦落为奴隶之前,她到底还算得上是个贵族吧,奴隶们本能地对贵族存着敬畏之心。

这拥挤肮脏的充满臭汗味和血腥味的地方,忽然又来了人,果然,尖叫和疯狂的行为再一次发生了,孟青夏却对此早已习惯,每天来人,这里的奴隶就会一天比一天少,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几日结为联盟的那几个强大的部族,正在为了有男氏的投降而庆祝,他们最喜欢看的节目,便是带着手脚铐拖着巨石的奴隶们和狮子猛兽之间的搏斗,看着弱小的被强大的一方咬死吃掉,这是一件太有趣不过的事了,他们乐此不疲。可这对于这里的奴隶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了,没有人不知道,他们被饿了那么久,每天只有那么一点可怜的食物,他们绝对不是狮子的对手,每天被选中的人,无一例外的,通通有去无回……

“你。”

刷刷刷,所有人的目光忽然朝最角落里,那个成天古怪地再墙上刻东西的女奴隶看了过来,孟青夏亦抬起了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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