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死牢出来,上官莺抬眸看一眼天色,此时月上柳梢头,又有凉风习习,于忙碌了一天的人来说的确是休息的好时候。
也愿,五姨娘安息,下辈子别做那恶人。
几不可闻的轻轻一叹,她低头,从袖子里取出那一方锦帕,那是第一次见面时五姨娘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她看五姨娘秀丽无双,手艺精湛,还曾想着让五姨娘和花月儿一起帮她做事,却是不想她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如果,那一刹那的犹豫,理智的让阴谋停止,她也不会亲手送她下地狱。
那云芳意有所指的那句话,是促使五姨娘杀人的一招,她如何能听不懂。是,她是不清楚当年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五姨娘记得这般深刻,以至到现在只要听到便能下死手。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能牺牲无辜的人的性命,也未免太狠心。
拳头,捏起,紧紧。
“少主,该过去了。”巷子的拐角处,连婆婆走出来,恭声提醒她道。
“嗯。”上官莺低应一声,足尖点过地面,跃上那高高围墙,手一松,飞灰从掌心飞走,于风中,她身如灵燕掠过各家屋檐,最终落到郊外的一处简陋的房前。
不一会儿,连婆婆也落了地,站在了她的背后。
一盏灯火如豆,于微敞的房门里泄出淡金色的流光,细细碎碎铺了一地。
“你在外边候着,外边的动静注意点。”对连婆婆交待一声,上官莺望一眼天色,确定无异样后,才往里边行去。
里边,阿云正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走,一转身就看见走进了的上官莺,先是一惊,随即急急迎上前去,“大小姐,我家娘子可有消息?”
“我的人还在查。”上官莺走进屋子,到桌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解渴。
“还要多久才能查到?”这根本就不是答案,阿云急得团团转,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凑到上官莺面前问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官莺与他拉开距离,冷眸抬起看着他,“你现在要关心的还有你自己,别她还没回来你忧心忡忡的反而病倒了。”
短短不过三日,这本就清瘦的男子现在仅一把皮包骨,就是她,也有些看不下去才特意跑了这一趟。
阿云一怔,随即苦笑道,“我没事,最重要的是真真,一想到她落在贼人手里生死不明,我便是寝食难安。”
“生,我必给你找到人。”上官莺搁下茶盏,她不是会做空承诺的人,现在能承诺的,仅止于此。
阿云闻言朝着上官莺行礼致谢,真诚的道,“算上这次,大小姐一共救了我两次,恩同再造,若是真真能平安而归,我愿为大小姐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要谢的人是你自己,若是你是那种妄想攀龙附凤之人,现在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站在这里。”上官莺眼眸眯起,不咸不淡的说着。
“是。”阿云打了个冷颤,想起三日前在那承恩寺的短短小半刻的时间,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在阎王殿走了一遭那般,至今仍心悸不已。在这三日里,他也无数次庆幸自己足够理智,没被那对权力渴望占了上风,才险险捡回一条小命。
是的,他就是那被云芳安排到那房间内,先故意开门走进去,然后再在五姨娘她们走后奉命去毁上官莺的清白之人。
爱妻被劫,他即使一身傲骨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可让他去毁一个无辜女子的名节,他真的做不到。可说心里没有对权力动心,那也是假的,任何寒门子弟听到自己要实行任务的人是上官鸿的女儿时,不是他夸口,至少有绝大部分的人会动这样的心思。
只是,幸亏没有付诸行动。
在他终于决定拿起冷却的茶水去泼醒躺在床上的上官莺时,她豁然睁开了眼眸,那样的一双明亮的眼眸却是那般的冷冽,一阵刺骨的冰寒从骨髓深处升起,他几乎是忘了怎么呼吸,瞠大了眸子盯着眼前梦幻般的一幕——倒出去的水以一种诡谲的姿态在空中弯起,只见她单手一收,那水尽数落入,却在她摊开手的时候一点都没剩下。
“走,还是留?”
一句话,唤回他的因为过度惊愕而失去的从容、冷静。
“走!”自然是走,再留下去,定是死路一条。他可没忘记,迟点云芳安排的人会来‘捉奸’。
“我带你走还是你在这,我一个人走?。”他是见过她的,那时候她是被她爹抱着,明显的不良于行,若是逃的话他抱着她走也比较快点。看她这镇定样子,也有可能是打算待在这,他还是按她的意思做,毕竟他理亏在先。
“你那脚程够快吗?”她冷嘲一声,在他惊愕中从床上跃起,他只感觉到脚下一空,一下子就飞了出去,被安排进马车那边充当车夫,在把小乞丐们的尸体运出去后才真正逃离了。对于寺庙里发生的那些事他并不大清楚,但是由死的人牵连到的事儿却是也有耳闻。而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细细一推敲就会发现所有事都能牵连到一个人——上官莺。
不得不心惊,所有的事看似巧合却都是她一手安排并且促成,城府之深、手段之狠实在是到了可怕的地步。
“能够说出来的忠心不算忠心,想忠诚于我就做给我看。”上官莺抬起眸子,看着他,“明日会有一辆马车带你到一个地方,两年的时间我要你教他们识文断字,还有一年科举将至,你可以选择考科举,也可以留在我身边。”
“我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