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耶龙亿一直沉默。
待回到别院,便将焕王爷在安城送予倾儿的那块玉佩寻了出来,握在手里,静静看着那玉佩中间的“焕”字。
与此同时,雪月楼里一位伙计也忙着回去跟薛尽瘁禀报:刚那四位客人确实去了韩府。
薛尽瘁听了,缓缓道了声“好”,便忙起身跟好友告辞,打道回府。
薛尽瘁对抓住耶龙亿有着十分强烈的愿望,他得不到的女人,也不能眼看着别人得到,况且,夏济仁的背景如此显赫,帮他寻回爱女,也只有益处。
待薛尽瘁匆匆回了府,却见科科葛从府里走出来,薛尽瘁心里一愣,眼睁睁看着科科葛与他越走越近,见了他却似见了透明一般擦身而过。
薛尽瘁简直郁闷,这人不过是耶龙亿的随从,又是在太守府,他却也如此傲慢,见了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真真令薛尽瘁心内极其不爽,便更想着快快将他们一并抓了,方才解心头之恨。
出乎意料的,薛大人并未同意儿子前去搜查韩府的要求。
“既然夏家人并未再报官,那我们便无需如此多事,瘁儿,往后若无为父的意思,断不可对韩府轻举妄动。”薛大人语气森严道。
“为何?”薛尽瘁有些不解,“帮着夏家人抓住强抢爱女的凶手,对我们也是有所裨益的。”
“你哪里懂得这局势的瞬息万变,”薛大人凝眉沉声道:“今晨,为父收到来自京都御史大人的加急密报,说当今皇上圣体违和,朝中此时已是风声鹤唳,若皇上真的医治无望……”
这消息令薛尽瘁深感意外,待细细思量之后,又觉皇上病重与捉拿耶龙亿实是毫无相关。
“瘁儿,你年纪尚幼,缺乏历练,许多事并非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究其根底的丝丝相扣才是关键,你可知那耶龙亿是何人?”薛大人目光深邃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何人?不过是一个蛮夷部落的统军,有什么大不了。”薛尽瘁嘴上虽然不屑,心里到底还是沉了一下,难道这人有何来头?
“一个蛮夷部落?瘁儿,你可知如今天狼族迅速崛起,他们军风彪悍骁勇善战,周围这些邻国,又哪个不想与之交好呢?那个耶龙亿,可是块肥肉呢。”
“孩儿被爹爹说糊涂了,这些跟救那夏姑娘有何关系?那耶龙亿便真的动不得?”薛大人云里雾里的解释非但没令薛尽瘁释疑,反而更糊涂了。
“左右你便记得为父的话,别去招惹韩府,别去招惹耶龙亿,朝中如今恐有大变,你也安生着点,莫在这节骨眼上桶什么篓。”薛大人严正警告道。
薛尽瘁一向也只仗着他爹爹狐假虎威,此时既然爹爹发话,他也不敢违逆,忙躬身应了。
“对了,儿刚刚回来时,见到耶龙亿的随从从府里出去,他来做什么?”薛尽瘁这才想起问道。
“他来拜见为父,说夏家的女儿与他的统军大人已然成亲,望为父莫在插手他们的家事。”薛大人说着,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
“这也太嚣张了,这不明摆着到太守府来示威吗?”薛尽瘁一听便怒了。
“不算示威,算是来求一个情吧,那为父便顺水推舟,送个人情而已。”薛大人笑得愈发深不可测了。
那科科葛来时并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来了焕王爷的玉佩,只说这是夏姑娘与统军大人成婚时,证婚人所赠之物。
薛大人一眼看到那玉佩中间的“焕”字,便笑着对科科葛道:“请回去对你们统军大人禀告,便说我薛某人定不会插手他人的家事。”
焕,除了赫赫有名的焕王爷,还有谁敢用此讳?想来那耶龙亿与焕王爷定是交情匪浅罢,他不过一介太守,实在没必要掺和其中。
“记住为父的话,去吧。”薛大人最后对儿子重又叮嘱了遍,便让他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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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顾忌官府的骚扰,耶龙亿在韩府终是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不思军务,也无杂事缠身,就是那般平静地陪着夏至倾,期待勋儿的出世。耶龙亿的人生还从未如此安逸过。
焕王爷答应的羊金花种子也终是派人送了来,耶龙诚便带着种子与三位亲兵一道回僰弩部去了。春天已经来了,再过段时日,也该播种了。
耶龙亿对耶龙宁的诸多嘱咐都写成家书,让耶龙诚带回去,千言万语也只能简而概之,便是提醒耶龙宁提防其他三部联合起来的偷袭。尤其耶龙宁大婚前后,必定要万事小心为上。
耶龙诚离开时,耶龙亿破天荒地送他出城门,一直望着二弟的背影渐渐不见,才打马回了韩府。心思不是不沉重的。
但见了倾儿,耶龙亿的诸多顾虑也便淡了下去,左右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倾儿平安诞下孩儿。这是他耶龙亿的第一个孩儿,他最爱的女子为他生育的,这份期待简直令他觉得其他万事都不足为重了。
到元宵节,倾儿的身量越发笨拙了点,脚也时常肿,所以多数时候,夏至倾都要卧床休息。
连元宵节的灯火,她都不得去看。
耶龙亿差人购置了许多花灯,挂在别院里,夏至倾一打开卧房的门,便能看到满院造型各异的灯笼,虽不及城里灯会的规模,但到底也是一种慰藉。
待将近九个月时,倾儿便几乎无法弯身了,穿鞋子,洗脚这类事倒成了耶龙亿的事。
起初春燕还惶恐,忙不迭地对耶龙亿道:“统军大人,这都是奴婢的事,怎好劳烦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