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地看顾了一眼爹娘的房间,便走了出去,轻轻阖上了门。在门完全关上,遮掩里头风景时,他砰地一下跪了下地,重重对着房门叩首百下,语带悲戚地喃喃自语,待得第一百个响头磕完后,他摇晃地站了起身,之后再无任何眷恋地转身离去。风过无痕,空荡的庭院里只有他叩首的余音,以及沾在地上的点滴血迹。
离开天剑宗后,他先去到了过亭酒肆,在那里大醉了一日一夜,只是这一次,却再没有那个陪伴他的人,同他大醉一场了。
醉酒之时,他迷迷糊糊地回想起了当年的故事,复生前的复生后的,越想越是苦涩。恍惚间,宛若回到了复生前,他前去凤阙山前夜在这里大醉的场景,明明同样的地方,他却忆不起与凤璇阳欢笑酒醉的过程,只能想到自己那时哀苦的心境。
酒醒之后,他便离开了,沿着这条路,走向了当时他与凤璇阳相处的那个小树林。昔时奔跑的欢声笑语犹在耳边,可是人却已难相圆。他走回了先前与凤璇阳过夜的地方,盘腿坐下,静静地闭目沉思。
想想,上一次来到此处是什么时候了,好似是去年三月底之时,如今已是一月底了,不知不觉,竟过了一年,可叹,他与凤璇阳竟连一年的爱恋都无法坚守。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忽而他身子一顿,好似发觉了什么东西一般,立时站了起来,朝前方的路奔了出去。
他一路猛赶,行了一日后,便来到了向梅山庄所在的汉东城里。方一进城,他便朝当初来此参加婚宴时所住的客栈奔去,寻着了掌柜,暗中支使他一些钱财,从他手中得到了入住者的花名册。随手一翻,翻到了他们居住的那日,看到上头狂狷的字体,他心中一痛,抿了抿唇,继续沉下呼吸,翻看。
看完后,他心头揪紧了起来,眉头紧皱久久不舒,他将花名册还给掌柜后,便要了昔时住过的厢房,住了进去。
走进这看似陌生实则熟悉的地方,他回忆起那时同凤璇阳同床的曾经,怀抱已冷,爱恋不存。
住了一日后,他便离开了,行到向梅山庄山脚下时,他还犹豫了一下,可要上去看一看。但又想到现下向梅山庄已由陶槐接手,而陶槐又是凤璇阳手下,他如今实是不想同凤璇阳有所交集,因而只得放弃了。
之后他沿着昔日同凤璇阳所行过的路,一路走了下去。行到凤璇阳为他挡下火光的树林里时,他静静地对着浅薄的日光,站了许久,又迈步离开。这里曾经留下他们一起并肩战斗的痕迹,也留下了他的苦与痛,倒不如离去,忘之忘之。
他又到了骆城里。如今并非七夕,昔日那高塔摘灯的场景也不复得见,因而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空旷的地方,想起当初与凤璇阳嬉笑打闹的过去,忆及那一条断裂的情人相思结。昔时的誓言犹存,但人却已非。
出了骆城,他一路朝前走去,行到骨都时,他去寻了万重良,与他对饮了三百杯,笑谈这段时日来的悲欢离合。这一次,是他自打与凤璇阳决裂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酒过之余,他问了万重良许多事情,心里头也暗中有了打算。之后他又去了一次凤家,踏入里头尘埃之中,将那里每一个地方都走了个遍,出来后,他便同万重良告辞了。
万重良没有留他,只是拍着他的肩道:若有闲暇之时,多回来看看。他颔首应答,临走前,利用盟主令给正道各门派发了一条令,号召各大门派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来接济骨都,以再创骨都繁华。之后各大门派响应了盟主令的号召,纷纷派人前来,骨都终于得以重见天明,再见繁华,但,那都是后话了。
离开骨都后,龙倾寒穿过了千骨洞,瞧着那里不再有那些吸血蝠后,他会意地笑了,走过蜿蜒的山路,便来到了那宏伟的覆阴教前。这里一如先前那般,阴暗昏沉,散发出令人惊惧的威严之感。迈步进去,绕过花庭水榭,便看到了那个一头白发正在种花的俞年明,刹那间,他的双眼红润了。
他嘶声喊了一声,便砰地跪倒在地,给俞年明重重叩首,俞年明见之,还吓了好大一跳,忙将他扶起,带他回房详谈。两人倾谈了足足一日,龙倾寒进去时是笑着的,可出来时,却是双眼通红。他将他与凤璇阳决裂的事情告诉了俞年明,俞年明听后长长一叹,拍着龙倾寒的肩叹气道一切皆是命,还告知他即便决裂,他依旧是他们的外祖。
龙倾寒笑着点了点头,翌日,告别俞年明离开了。
拿着俞年明给的特制药丸,他穿过了白雾之森,行到苗疆,见到了神沁。神沁此时已经找到了心上人,他闻之后,高兴地为她祝贺,并私下与她商谈了半日。他将一幅自己亲笔所画的画像摆到神沁面前,问她此人可是花修鸣,神沁见后脸色微变,迟疑半晌后便重重地点了点头。从神沁那得到答案后,龙倾寒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感觉。后来,他告别了神沁,在苗疆范围内走动,打听一个叫郎竹的人,可谁知,竟是无人知晓郎竹,好似他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一般。知晓自己又被凤璇阳欺骗了一番,龙倾寒心里更是堵得难受。
最后,他在苗疆待了一些时日后,又离开了。这一次,他却是到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没想过会去的地方——祁山,也即是,他师父常鹤秋的隐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