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瞧出个所以然呢,骤然就听得一串轻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有些熟悉的馨香扑入鼻间。徐皎目下微闪,将那帕子,以及帕子里的东西迅疾收好,塞进了袖口……
而后,伸手轻轻推起了地上那醉鬼,“喂!这位兄台,你醒醒!怎么睡在这儿了?喂!”
“这么大的块头,我可抬不动你!还是去找个人来帮忙!”
“自言自语”地说罢,徐皎站起身,转过头……却是“嘶”了一声,拍着胸口道,“吓死人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人正是兰舟那位妈妈桑,手里的蝶恋花团扇仍然在胸前轻轻拍着,望着徐皎笑眯眯,“不小心吓着小郎君了,真是对不住!”
目光往她身后的地上一挪,这才发现了那个醉鬼似的,登时花容失色地“啊”了一声,便是急奔上前道,“这……这是怎么了?”目光在那个男人身上一个打转,就落到了徐皎面上。
徐皎一惊,“看我做什么?我不过上了趟茅房,回来的路上就见他躺在这儿了,好心上来看看他怎么了,可是不关我的事儿啊,你可别赖我身上。”徐皎一边撇清,一边用戒备的眼神将那妈妈桑看着。
妈妈桑一脸忧色,“小郎君当真没有瞧见其他人?”
徐皎一脸的厌烦,“废话!若是瞧见了别人,我何必多管闲事?要再被你讹上,我真是悔不当初了!”
妈妈桑的目光在她脸上一个打转,笑呵呵道,“小郎君别急,奴家可万万没有讹上你的意思,只是这人在这里,若能知晓是哪个雅室的客官,就能便宜行事了…”
“徐兄,你上个茅房如何还要在这儿耽搁?让我好等!我这酒可都满上了,就等着你了!”
妈妈桑的话被骤然打断,她与徐皎一道回头,就看见了疾步走来的赫连恕。
他越过妈妈桑,一把拉住徐皎就往回走。
妈妈桑下意识地一个侧步,应是想要拦下他们,谁知,赫连恕骤然抬眼,一个冷冷的盯视,妈妈桑就讪讪地僵住了动作,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了。
徐皎在心里悄悄点了个赞,赫连都督威武!
赫连恕拉着她回了“春意迟”,一路上一言不发,低气压笼罩。进了雅室,他就松开了徐皎的手,还没有开口,一双眼睛就冷冷盯向徐皎。
徐皎忙道,“我可没有去惹事儿,不过是刚好遇见了而已。”说罢,便是将方才所见的事儿三言两语与赫连恕说了,“看来这兰舟我们是来对了!上个茅房也有线索直接送上门儿来,你说我是个什么锦鲤体质?我告诉你啊,若非那个小厮跑得太快,我悄悄跟着他,还指不定能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呢!说不得让你赫连都督头疼难解的案子就这么被我破了呢?”
徐皎越说越是得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小下巴微微扬了起来,若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儿指不定翘得有多高呢!
说着话时,骤然觉得后颈一凉,她后知后觉地一转头,就见赫连恕眯眼看着她,眼缝里锐光四射,冷若寒星。
徐皎缩了缩脖子时,四下里骤然起了欢呼声,两人侧目去看,正好瞧见一个一身碧衣的佳人娉娉婷婷入了敞轩,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的半张脸当真是柳烟含愁般的美丽。
是兰舟的顶梁柱,莲房。
莲房弹得一手好琵琶,名动凤安。多少人为了听她一曲,豪掷千金。
莲房抱着琵琶在敞轩中轻轻欠身,四下里的欢呼声更热烈了两分,莲房坐了下来,整个兰舟内却是骤然安寂了下来。
徐皎见她纤纤指尖在琵琶当心一个划圆——琵琶声起,如裂帛,几声过后,渐渐清脆恍若小溪在山涧之中奔淌,叮咚作响,随着指尖飞速在琴弦间跳跃,那声响渐渐成了雨打芭蕉,指尖越跳越快,琵琶声里渐渐带了金戈之声……
都说琵琶难学,徐皎听莲房这功底,不由得就想起了那首千古绝唱的《琵琶行》,真正体悟到了何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除此之外,好像真没有更贴切的语句可以形容此时内心的震撼。
徐皎耳里心上只能听见那琵琶声声,再无其他,想必其他人也是一样,否则方才还热闹喧嚣,人声鼎沸的兰舟不会安静如斯,毫无人声……
“啊——”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凄厉的喊叫声却是骤然划破了这沉寂……
莲房指下一乱,急切激烈,音中恍似有金戈铁马的琵琶声戛然而止,众人却也顾不上,纷纷转头望向声源处。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突然指着河道叫道。
徐皎与其他人一般,趴在二楼的围栏上往下探望,顺着那个侍婢模样打扮的人手指向的方向看了去。
见敞轩下,一抹轻纱在水中飘起,那是女子的裙裾,再仔细一看,裙裾下,便是一双穿着绣花鞋的玉足,漂浮在那敞轩看台之下……敞轩下,有一具浮尸。
看清楚的人不只徐皎一人,四下里的尖叫声和议论声骤然多了起来。
徐皎转头望向赫连恕,见他也是凝目望着脚下,眉心紧皱,双目轻寒……
眼看着那具浮尸已是被打捞了上来,徐皎跟在赫连恕身后缓缓靠了过去,还未走近,就听得有人喊道,“这是琵琶……怎么会是琵琶?”
琵琶?徐皎皱了皱眉,过了半晌,才弄明白,此琵琶非彼琵琶,原是人名。
听得这一声,人群另一头也正靠过来的莲房脚下一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