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恕拉着徐皎,没有直接从得月楼的大门出去,反倒从后厨的角门窜出去,就到了一条暗巷。
前头正华街上仍是华灯高照,喧嚣非常,赫连恕拉着她在暗巷里走着,拐了几个弯儿,渐渐将那些喧嚣都抛得远远的了。
“不是要送我回府吗?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徐皎随着他的脚步向前,好一会儿后,才带着两分好奇轻声问道。
这暗夜里她不怎么辨得清方向,但定然不是回景府的路。
“带去卖了。”赫连恕没有回头看她,那声音也好似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几分狠劲。
“好啊!”徐皎半点儿不怕,笑盈盈应道,“只要你舍得!”
赫连恕的脚步蓦然一顿,徐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着他陡然转过身来,伸手将她往身后的墙上一抵,他则一个欺身逼近,两人之间登时靠得极近。
“你方才说不知会见到李焕,那你穿这样好看,就是为了和景钦一起用膳?”赫连恕盯着她,咬牙问道。
好浓的酸味儿!谁家的醋坛子倒了?
徐皎抬起眼望着他近在咫尺,却因为暗巷里光线幽暗,只能瞧见一个轮廓的脸,可一双眸子里却蕴着两团火,显得格外的灿亮。徐皎心想,眼前这一幕有些莫名的熟悉,不就是他们在凤安城重逢那夜的情景重现吗?
那个时候,徐皎打死也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竟会成了这般。
“你还笑?”赫连恕捕捉到徐皎嘴角的笑,双眸蓦地一眯。
“这已经入冬了,是冬天了吧?我的这些衣裳都是新做的,随便一件都是新的,不用刻意打扮也都是好看。再说了,这件衣裳还是朵娜给我送去的。”徐皎抿住嘴角的笑,一脸小委屈地瞅着他。看吧,那一堆的新衣裙,她还挑了一件他让人送去的呢。
赫连恕一愣,低头瞅了瞅她身上的衣裙,“我只是让朵娜给你送几身衣裙,可没瞧见过。”
还真是他让人准备的啊!徐皎心里登时开出了一朵花,抬起手臂就是搭在了他的肩头,“怎么会想到要给我送衣裙的?”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赫连恕打了个愣怔,望着她仰头瞧着他的娇俏笑颜,一双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喉间悄悄滚了滚,不自觉地垂下了眼,避开了与她对视,再开口时,嗓音带着一丝微哑,“我们北羯的规矩,男人会给自己的女人备冬衣……”
徐皎眨了眨眼,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个说法,不过那是因为北羯物资匮乏,偏偏冬日却很冷,所以,男人们有能力的,都会提前给自己的女人备些厚实扛冻的衣裳。
徐皎为着他口中“我的女人”欢喜,瞄见他又悄悄有些泛红的耳廓,心里快笑翻了。面上倒还克制,没有直接笑出声来,却是将他望着,眼里尽是笑,“阿恕,你真好!”
这一声阿恕,让赫连恕眼底那两簇醋火渐渐变了,意味不同,可更加熊熊。
徐皎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勾在他后颈上的手一松,转而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就往前走去。
赫连恕反应过来,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怅然,皱眉道,“我告诉你啊,徐皎!我既与你说了要娶你,往后你便是我的女人,我自会护着你,可你也不能再瞧别的男人,否则……”
“否则如何?”徐皎脚步一停,蓦地抬起小脸望向他,“再说了,我哪儿有瞧别的男人?”她喜欢所有美丽的事物没错,自然也喜欢欣赏美男,可是吧,自从她鬼迷心窍之后,就觉得他哪里都完美得长在她的审美点上,至于其他人,再怎样好看,比起他来都还是差点儿意思。他在场的时候,她眼里哪里容得下旁人?遑论是心里了。
“我方才进门时你在干什么?你是没有瞧见你看着李焕,都笑成什么样儿了。”赫连恕哼道,语气里满满的醋味。
“有吗?”徐皎狐疑地一蹙眉,思忖了一番,这才想起来道,“唉!我那是为了他和徐皌高兴呢,往后他就是我姐夫了,我开心了笑笑不成吗?”
“他当你姐夫你就这么高兴啊?”赫连恕眉间的褶皱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是挺高兴的啊!”往后那么稳的一座靠山,对于从进到这个世界,就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啊!而且,她知道,徐皌和李焕是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儿,不是吗?
赫连恕望着她,眉心紧攒,双眸却是寸寸沉凝。
徐皎看不透他深不可测的眸色,却也瞧出了他的沉郁,眼珠子一转,徐皎叹道,还得先哄哄。
她伸出手直接贴上了他的脸颊,在他怔愣的目光中,不是抚摸,而是用力揉了揉。
看他瞠圆了眼,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一张轮廓分明到有些冷硬的俊脸却是被她蹂躏得变了形,徐皎一时没有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对上赫连恕指控的眼神,她抬起一双被笑意染得晶晶亮的眸子,笑着道,“赫连都督,不管旁人长得再好看,再有本事,我这颗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人,那就是你啊!”笑话,她看过那么多的狗血剧,这样的情话那不是信手拈来吗?
赫连恕却全然不是她的对手,被这情话绵绵冲击得厉害,往日里凌厉的黑眸望着她竟是一瞬怔忪。
徐皎不想让他太快从mí_hún汤里醒过来,挽紧他的胳膊道,“快些走吧,我好像觉得有些冷了。”说着,还缩着肩膀,拢了拢衣襟。
赫连恕果然眉心一蹙,“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