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各自眸中皆是一派沉黯。
四下里静了一瞬,惠明公主才又惊声问道,“是谁?”
“看着……看着像是匐雅郡主。”那几个人当中有人哑着嗓道。
这话一出,更是让周围的温度骤然一降。
惠明公主脸色亦是沉冷下来,“到底是不是?什么叫像是?”惠明公主说到此处,似是觉得这样问也是浪费时间,便索性迈开了步子,直直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这是要自己去看个究竟了。
徐皎脚下一动,便也要跟上去,崔文茵却是拉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死人了,你不怕?咱还是别去了吧?”
徐皎摇了摇头,挣开她的手,迈步跟了上去。
也有那等胆大的,随着惠明公主一道走了进去。
一踏进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是迎面扑来,惠明公主的步子微微一滞,抬起手里的绢子轻掩口鼻。
“公主!”她边上扶着的玲姑轻叫了一声,脸色有些发白地望着房中某一处。
惠明公主和其他人,包括徐皎都是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
最先瞧见的一袭艳红色的裙摆,还有那裙下蜿蜒淌出的殷红血迹。
再往上看,徐皎腹间骤然就是一阵翻搅。
“呕!”已经有人受不了地先吐了出来。
而徐皎面前光线一暗,已是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如座坚实的山峰一般替她阻挡了一切的丑恶。
赫连恕眉心微蹙,低头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沉声道,“不是害怕吗?为何还非得来看。”
徐皎望着他,想笑,想说赫连都督你是不是忘了我头回去殓房是谁强拉着我去的了?可刚想开口,又想起方才那一幕,她脸色一白,忙深呼吸强忍欲作呕之感。
赫连恕抬手将她揽进了怀里,靠在他胸口,鼻翼间尽是他的气息,让她心口的惧怕少了两分,可方才那一幕却仍是烙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方才所见,是一具新鲜的女尸,死去不过一小会儿,血都还未曾干凝。身上穿着的正是匐雅今日所着的那一身艳红色的裙衫,之所以说不确定是不是匐雅,是因为女尸没有头。
那女尸的头竟是被人生生斩下了,是一具无头尸。
“来人,将这里团团围住,仔细搜查,千万不能放走了凶手!”惠明公主面有疑虑,立时下令道。
“郡主!”就在这时,一个身着彩裙的身影挤开门口的人群冲了进来,见得那处的尸首,便是一声泣喊,扑了上去,“这是怎么回事儿?婢子不过才走开一会儿,郡主怎么就……是谁?是谁这么狠心,竟害了你?”
这一把大魏官话倒是比之阿丽玛要熟稔了许多,也少了些怪异的腔调,徐皎认出,这正是匐雅身边,另一个侍婢,这两日见着的都是阿丽玛,倒是没怎么瞧见她。
“你是匐雅郡主的侍婢?”惠明公主沉声问道。
正伏在尸身上痛哭的侍婢听得这话,终于略略歇住,顿了片刻,才转过身,伏跪着行了个礼道,“是!婢子卓格,见过惠明公主!”
“你可知道发生了何事?既是侍婢,你为何没有伺候在你们郡主身边?”惠明公主沉声问道,一贯沉静的双眸这会儿却是锐光迸射,将卓格牢牢盯住。
卓格微微一僵,忙道,“郡主方才回到琴庐,却是弄脏了衣裙,说是要梳洗换衣,特意打发了婢子去要热水,婢子走时,郡主身边尚有阿丽玛在服侍。婢子刚刚才走到茶水房,还没有与荷苑的管事说上话,便听说琴庐出了事,就忙不迭来看!谁想到,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儿。”
卓格说着,又是抽泣起来。
惠明公主的眉心微微一蹙,环顾四周,“阿丽玛?在何处?”
“回殿下的话,方才那个叫阿丽玛的侍婢到湖边来请我,说是匐雅郡主邀我来琴庐说话,我便随着她一道来了,谁知她中途突然变脸,想要杀我,我拼命逃脱,可她却不见了踪迹。”听到这儿,徐皎轻轻推开赫连恕,勉强端持着脸色应道。
惠明公主转头看着徐皎有些发白的脸,“方才迎月也在此处?”
徐皎心下微微一沉,“阿丽玛请我上山,我途中觉出不对,不肯再走,她中途发难,追我下山,我未曾到得琴庐。”
“你不是说阿丽玛不见了吗?小王方才来的路上,撞见了路边阿丽玛的尸首,如今自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死无对证了!”正在这时,外间又是响起一把带着浓浓异域腔调的男嗓,一个人虎步生风走了进来,正是墨啜翰。
他进得门来,一双眼睛便是往着那具尸首的方向望了过去,眼瞳就是被熏红了。
卓格见得他来,却自觉寻着了靠山一般,连忙膝行向前,便是伏跪在地,哭道,“翰特勤,您总算来了。我们郡主……我们郡主被人所害,竟去的这般凄惨,特勤要为我们郡主讨回公道啊!”
“你放心!有本特勤在,断然不会容人颠倒黑白!”墨啜翰收回视线,转而瞪向徐皎和赫连恕两人,一双眼睛充血,眼底的恨意几乎有如实质,“迎月郡主,你还未曾回答本特勤的问话。你说……阿丽玛要杀你,为何阿丽玛自己却死在了路边?”
这一句话里质问的意味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