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徐皎被阳光轻吻着,又一次在赫连恕怀里醒来时,她眨眨眼望着男人在晨光中硬朗凌厉的侧颜,哀叹了一声,又度过一个盖棉被纯聊天的夜晚。
作为一名看过无数言情的资深读者,徐皎一颗少女心碎了一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嫁了人,精神境界居然上升到了与柏拉图同样的高度,虽然是被迫的。
“一大早就用这样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着我,莫不是想要掐死我?”赫连恕抬起一只手臂挡在额头上,一并遮住了眼睛,刚睡醒的嗓音低沉磁性得厉害。
徐皎耳尖与心脏都跟着一酥,抬起手轻勾男人过了一夜就冒起了些青茬的下巴,哼道,“你看错了,我这分明是饥渴哀怨的眼神。我可不想掐死你,只想吃了你。”偏你不肯让人吃!
徐皎的声音是从齿缝间蹦出的,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赫连恕却是惊得将手放下,一双眼更是怔怔望向她,虽然还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但徐皎可以猜到他怕是被她这一句虎狼之词给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虎狼之词嘛,有什么?她还有更虎狼的……
她恍若不见赫连恕的眼神,“嘶”了一声,皱着眉将挠在他下巴上的手收了回来,嫌弃道,“太硬了,扎得手疼!只是可惜了……哎!”徐皎说着,嫌弃的眼神从他怔愣的眼往下一挪,意有所指地落在他的胯间,在赫连恕领会到她的意思额角一抽,脸色转而难看时,她已是觉得无趣般移开了目光,撩开了手。
跟着就是爬起身来,越过他要下榻去,却装作不经意一般,踩了他肚子一脚,跳下床才一脸意外地道,“哎呀!踩到你了呢,对不住啊!眼神儿不好!”
没什么诚意地道完歉,朝着他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便转身娉娉袅袅走了。
赫连恕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无语,这一大清早起来,一言一行都充满了火气,这分明就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赫连恕掀开被褥偷偷往下一瞄,可惜什么可惜?他浑身上下绝不止胡茬硬!睁着眼睛说瞎话!末了,眼底却划过一道暗光,嘴角苦涩地一牵,即便她暗指的那处不可惜,可却终有别的可惜之处。
“阿皎,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赫连恕收拾好后寻着徐皎,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什么地方?”徐皎睐他一眼。
他仍是板正着一张脸,声音亦是四平八稳,“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罢,便是负着手走了。
徐皎在他身后绷不住笑了,“居然还学会卖关子了?”
转过身,徐皎开始继续画起昨日未画完的那幅画,嘴里却轻轻哼起歌来。
画纸上,赫连恕在竹下练拳的身影缓缓呈现在她笔下,栩栩如生。
她记得,那日他穿的虽是玄色的衣裳,可衣襟和腰带上有暗红色丝线绣的流云纹。
徐皎一边回忆着,一边取出了红色的颜料,刚刚蘸好要往画纸上绘去,就听着一声“娘子——”一个身影就是从外急奔进来。
这一声来得突兀而响亮,徐皎太过专注,被吓得心口一悸,笔下一歪,那蘸了红色颜料的笔锋就是从画纸上横拉而过,一幅画就这么毁了,徐皎赶忙将手撤回来,动作大了些,竟是将案边那一罐红色的颜料扫到了地上。
“哐啷”一声,瓷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头红色的颜料溅了出来,将徐皎的裙摆和鞋子都弄脏了,她有些发愣,目光直直落在地面那一摊碎瓷和血一般的红色上,心口仍如擂鼓一般,惊跳得厉害。
也不知不是被吓着的缘故,她心慌得厉害。
闯进来那些人见状更是吓坏了,当先一个不由分说就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颤声道,“娘子饶命!都是婢子的错,是婢子惊着娘子了。”
如今听多了郡主和夫人,倒是已经甚少有人还喊她娘子了,徐皎心口一颤,转头看去,果然见着跪在地上,脸色惶惶的正是琴娘,她脸色不由变了,也顾不得脚边的碎瓷和颜料,朝着琴娘疾步走去,“琴娘快些起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娘子,您早前交代了婢子,让婢子时刻注意着夫人,若是有什么不妥便立时来报。可夫人早前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只除了时不时会发呆,吃睡也没有早前香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夫人专程嘱咐过婢子,让婢子对娘子守口如瓶,不可将这些琐事报与娘子知晓,让娘子操心。婢子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不敢来报了,可今日起身,婢子却见着夫人拎着一个篮子,说是要去祠堂,还不准婢子跟着。
婢子都不知道夫人是何时备下了那些香烛纸钱的,还要撇下婢子独自去祠堂,婢子越想心中越是不安,交代了半兰好生看着,便赶忙来报与娘子知晓。”琴娘是真的急了,听徐皎问起,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道。
“今日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徐皎脑袋有些发蒙,还没有开口,就听着琴娘身后一把冷嗓问道。
抬起眼就见得赫连恕不知何时来了,就负手站在门边,一双寒星般的双目冷沉地落在琴娘身上。
琴娘陡然就觉得脊背一寒,缩了缩肩膀,声音里多了两分拘谨道,“今日......今日是阿郎的死忌。”
什么?徐皎与赫连恕几乎同时骤抬双目望向对方,在彼此眼中瞧见了自己面上难掩的惊惶。
赫连恕说要带徐皎去的那个地方是去不成了,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收拾东西,便先行离开。留下负雪后一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