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恕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脊背,“睡吧!”
徐皎“嗯”了一声,蜷在他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睛,乖巧得像一只猫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赫连恕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将将一动,却听着怀里人儿突然幽幽喊了一声,“阿恕......”
赫连恕一僵,忙低头看去,却见她仍然乖乖地靠在他怀里,连眼也没有睁,可一双素白的小手却已经紧紧拽在了他襟口上,一双眼睫颤颤。
“你说,我若睡着了,母亲会入我的梦吗?”这一声压得低低的,恍若自语,带着满满的惶然。
赫连恕心口蓦地一掐,见她一张小脸不过几日的工夫就瘦了一圈儿,下巴都尖了,还有那脸上半点儿血色都没有,苍白得就好似是雪堆就的一般,心里更是疼得慌,低下头在她头顶烙下一吻,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哑声道,“会的,母亲那么疼你,自是放心不下你的。她总得来瞧瞧看,我待你是不是真的好。”
“那你可一定要待我好,否则,母亲会入你的梦来骂你。”徐皎幽幽道。
“嗯,我若对你不好,就让母亲来骂我。”赫连恕一板一眼道。
徐皎嘴角似是翘了翘,嗓音细细道,“母亲这会儿忙着与父亲互诉衷情,才没有工夫搭理我呢。”
赫连恕不再说话,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听着她时不时说上两句话,直到外间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才知这雨下大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皎才伴着这雨声沉入了梦乡。
赫连恕亦是陪着她一道睡着了。这几日,他与她一样,都未曾怎么好好合过眼,除了赵夫人的丧仪,他还有些旁的事儿,委实没什么时间来休息。即便赫连恕比徐皎能撑,但撑到此时,也是极限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听着外间两声鸟叫,赫连恕才骤然从梦中惊醒。
睁眼一看,徐皎窝在他怀里,睡得沉沉。而室内的光线却是昏沉得厉害,耳边隐约能够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雨还在下。
赫连恕小心地挪开身子,又给徐皎盖妥了被子,这才走到了外间。
苏勒已经等在那儿了,就站在檐下,望着雨幕,与半个多月前的那个夜里一般模样。
赫连恕略略沉吟这才走了过去,“景府的事儿可都办妥当了?”
苏勒回身向他行了个礼,答道,“已是按着你的吩咐都办妥了。如今东西和人都暂且安置在了西跨院。”
赫连恕的吩咐,既是要与景府斩开关系,那么之前二房的那些人便不适合再留在景府,所以这几日,赫连恕早早便与琴娘商量好了,将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了,今日葬礼过后,便连人带东西一道随着苏勒来赫连府,往后就与徐皎在一处。
“那便好,一会儿阿皎见着琴娘她们,定然会欢喜。”赫连恕点了点头,仍是一张冷脸,可看在苏勒眼中,已是表情舒缓了。
苏勒的眉心却是舒缓不了,“那头来了消息,如你所愿,墨啜翰路上果真历了几回暗杀,不过,总算是平安回到了北都城。另外,这个......”苏勒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与那日一模一样的铁筒,奉到赫连恕跟前。
赫连恕仍是面无表情地拆阅了当中消息,转手就是递还给苏勒,而后就是直接转过身,迈开了步,那模样倒好似连见也未见那封墨啜处罗加急送来的密函一般。
“阿恕!”苏勒喊住他,满脸的不赞同。
赫连恕却脚步不停,“去收拾一下吧,若猜得不错,一会儿怕是会来人叫我们进宫。”
苏勒在他身后挑起眉来,对于他的判断虽觉纳罕,却从不存疑。
果不其然,像是算好了时辰的,赫连恕那头刚好换妥衣裳,宫里便是来人了,奉圣命着缉事卫统领赫连恕立刻进宫。
徐皎有些睡不安稳,一声短促的惊叫便骤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天已黑尽了。软榻上只有她一人,她伸手一探枕畔,冰冰凉凉,赫连恕已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在了的。
一直就守在外间的负雪听到动静,连忙端着灯走进来,“夫人醒了?”
抬头一看,却见徐皎一头一脸的冷汗,吓了一跳,一边忙将灯放下,一边问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徐皎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只是做了噩梦。”说着,她已往负雪身后探眼望去,外间隐约能听见风雨声,可却不见人影,“郎君呢?”
“郎君下晌时被陛下传令去了宫中,还未曾回来。”负雪一边回话,一边抖落开一袭外衫披上了徐皎的肩头,“这雨一直下着,天有些凉了,夫人又出了汗,小心别着了凉。夫人饿了吧?郎君走时吩咐了的,这灶上一直用小火煨着鸡汤呢,要不让人给你下碗面吃吧?”
徐皎这几日对于吃食这些自来是没要求的,应了一声“可以”,负雪便转身而去。
东西都是现成的,负雪很快就将面端了回来,只是到了门口时,在檐下与人低声说了什么。
掺杂着雨声,徐皎也没有听真切,负雪将面端了进来,她便埋头吃面,也没有问。待得吃完了,将筷子一放,她这才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儿?”她即便没有听清负雪在外头与人说些什么,可不是眼瞎,自然瞧见了负雪望着她,几度欲言又止的眼神,定是有什么事儿的。
负雪欠了欠身,“是琴娘,婢子回来时刚好撞见她到了檐下,让婢子帮忙通禀,说她有事要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