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那里是我的闺房,也必须得查吗?”
没有人回答她,阿史那佐穆的目光仍如锐利的刀子一般将她紧紧盯着。
徐皎一哂,耸了耸肩道,“大人,不是我不配合,这在我们中原,女子的闺房可不是随便能让人进的,哪怕我是个寡妇,也怕瓜田李下不是?”眼见着男人眼中锐利更甚,她红唇一弯,笑着答道,“不过,大人们公务在身,又是搜查刺客,为了撇清这个藏匿刺客的罪名,我是无论如何要配合的。请吧——”
徐皎比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一个转身,先在前带路。
这样的转变让男人有些猝不及防,微微打了个愣怔,狐疑地盯了盯女子的背影,这才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穿过小小的院子到了一处上了锁的厢房前,徐皎略略顿了一下,才从贴身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将那锁起开,伸手一推,将房门打了开来,而后退让到一旁,轻声道,“大人请进吧!”
那声音带了两分莫名的低落,阿史那佐穆往她一瞥,就见到了她别开头去,可她眼角却微微泛着红色。
他眸光略略一闪,步子却没有停顿,径自入了那间厢房。
房间不大,陈设亦是简单,一眼就能望尽。土炕、斗柜、箱子,一张桌子,四条凳子,一架屏风,屏风后摆放着洗漱的盆和桶,若说有什么不同,也唯独就是那萦绕在鼻端的一股淡淡恍若新荷初绽的清香。
可阿史那佐穆还是让人将柜子和箱子都打开仔细查验过,这才退了出来。
门外,徐皎好似已经平复了心情,欠身朝着他一礼,“大人都搜仔细了吗?”那声音明明轻软平和,却好似透着些说不出的别样意味,是嘲讽,还是质问?
阿史那佐穆的步子却不过微微一顿,便又是目不斜视地迈开步子,带着人如来时一般,又呼啦啦走了个干净。
徐皎直起身目送他们,面上的笑容一敛,眼底本就稀疏的笑意亦是零星不剩,淡淡一瞥噤若寒蝉的吉达,道一声“关门”,便是一拎裙摆,转身回了屋,并反手掩上了门。
进了屋子,她径自绕到屏风后,将那只偌大的木桶移开,轻轻敲了敲下头的木板,一阵细微的锁链滑动声过后,那木板徐徐滑开,露出一方窄小的门洞,还有几阶向下延伸的土阶。
这桐记本就是墨啜赫特设的一处“铺子”,自然有些隐秘所在。也幸而如此,否则今日这关未必能过得如此轻松。
墨啜赫三两步从洞下窜了上来,又将机关恢复如初,这才转过头来。
入目是徐皎一双濯亮的眼,“他今日这一出不是冲着你来的。”墨啜赫行事之周全徐皎是知道的,何况涉及她的安危,她不信他会那么大意地带来尾巴。而且说是抓捕刺客,搜查却并算不上多么严密,行事更算温和,倒是半点儿不似传闻中那位如草原悍狼一般,嗜血无情的上将军。
墨啜赫的脸色不好看,徐皎都能看出的事儿,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不是冲着他来的,自然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如此,之前他又何必一直忍着不出来见她,若早些来见她,她也不必铤而走险,惹来阿史那佐穆的注意。
可如今说什么都是晚了。
徐皎却并不如他那般心焦,危机也是转机。“看来,如今你想让我置身事外也是晚了。与其逃避,还不如迎头而上,你觉得呢?”阿史那佐穆的出现倒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拜他所赐,说服起墨啜赫来应该要容易许多。
毕竟,墨啜赫从不是喜欢逃避之人。
果不其然,墨啜赫眸色几变后,薄唇抿成了一线,嗓音亦是因着不甘愿冷沉了许多,“迎头而上总也得好好部署一番。”
这便是同意了!徐皎喜笑颜开,自是见好就收地没再继续逼他,而是凑上前不由分说偎进他怀里,纤纤柔荑抬起,如葱管般的指尖徐徐划过他胸口,微弯的红唇艳艳,眼尾轻挑睐着他,慵懒魅惑,“正事改日再说,眼下天色晚了,说这些岂不是煞风景?人说久别胜新婚,今夜……你在这儿歇吗?”
墨啜赫这一夜到底有没有留宿无人知晓,总之暗地里盯梢的人直到天明才离开,回到王庭之中复命,并未察觉什么异常。
阿史那佐穆抬手挥退那人,却是交代了不可放松,继续盯着。
待得那人退下,他身边的亲信终于是耐不住心头疑惑,问道,“将军,卑职不解。这中原女子到底有何处不妥,竟惹得将军这般不放心?”
就算将军怀疑方才在官房之中,翰特勤与之纠缠的乃是中原女子,又查到去岁隆冬时桐记夹缬店的东家带了一众奴仆到了北都城,东家与奴仆多为中原人,这才带人去了桐记,以搜查之名探查,可他是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来,偏将军还让人盯了一夜不说,还要继续盯着,哈蒙是当真想不通。
“先盯着吧!”阿史那佐穆却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沉声道。
“是!”哈蒙虽是不解,却从不会违逆将军的意思。
四下里沉默下来,阿史那佐穆将一只手的关节捏得嘎吱作响,这是他思考时惯常的习惯,良久,他停下动作,轻声问道,“在中原,对女子的要求很苛刻吗?就是进个闺房也可能惹来闲话?”
哈蒙一愣,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家将军会问他这个,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这个卑职不知道啊!我又不怎么清楚中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