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男人此时板着脸,再正色不过,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意。
负雪毫不怀疑自己若还想近前,那柄刀就会半点儿不留情地向自己砍过来。
可她不能不过去!
短兵交接之声骤然而起……
“住手!”这一声出自睁开眼来,满目惊惶的徐皎口中。
苏勒和负雪的兵刃转眼间已经砍在了一处。
“不演了?”赫连恕手下一个用力,硬生生将徐皎的脸掰了回去,一双寒星般的双眸中隐现嘲弄,“我还真是小瞧了徐二娘子!徐二娘子步步为营,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吧?还真当我是个傻子了?”
徐皎怔怔望着他,眼里倏然冒出了泪花,欢喜的那种,“郎君这么生气,可是也舍不得我吗?”
赫连恕一愣,边上苏勒和负雪亦是被震住,一时忘了正在打架,都是难掩惊疑地看了过来。
苏勒对徐皎那喜极而泣的模样叹为观止,负雪则是彻底蒙了。
徐皎的手却已将赫连恕箍在她喉咙上的手拉扯下来,紧紧牵住,一双盈盈泪眼含情脉脉将他凝望着,“只要郎君说一句,舍不得我,让我留下来,那我便留着,即便是北羯,我也可以跟着郎君去!”
“小郡主!”负雪忍不住惊呼出声。
徐皎却根本顾不上她,只是殷殷切切将赫连恕望着。
赫连恕面沉如水,望着她,一双眼里犹如暗夜深海,浪潮翻涌,种种情绪翻覆涌动……
良久,他倏然扯唇嗤笑了一声,蓦地将被徐皎紧紧握住的手抽了出来。一双眼带着淡淡冷意将徐皎凝着,转而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物件儿,塞进了徐皎的掌心。
“如你所愿吧!这东西你拿着,若有了消息,便带着它到凤安城桐记夹缬店,自会有人与你联系。当然了,徐二娘子若是敢骗我,我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天涯海角,也定不会让你安生!”
那声音每一个字都透着刻骨的寒意,徐皎紧紧握住手里那只狼哨,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勉强克制住没有在他冰冷的注视中发起抖来,可面上的血色却一点点褪去,笑容更是牵强苍白,“怎么会?赫连郎君说笑了,这么一路行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赫连郎君还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赫连恕沉声接道,一双眸子幽冷中带着嘲弄,往她一瞥,满意地见着她的笑容彻底僵凝,他一掀嘴角,“徐二娘子自己又当真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吗?”
徐皎喉间一滚,嘴角翕张,想说什么,偏喉间紧滞,舌尖发麻,她一个字也吐不出。
赫连恕深望她一眼,收回了视线,喊一声,“苏勒!”便是转过了身,大步而行。
徐皎望着他的背影,面上的笑容缓缓消逸。
苏勒应一声“是”,道一声“不打了”,就利落地收了兵刃,转而向负雪伸出了手。
负雪不解其意,皱着眉,一脸狐疑。
苏勒有些不耐烦了,“银票啊!难不成想要反悔?”
负雪额角抽了两下,将方才打斗时收起来的银票重新掏了出来,苏勒一把夺了过去,喊一声“狄大,走了!”
便是一边冲着徐皎行了个羯族重礼,“徐二娘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娘子珍重!”一边拽着狄大,两人疾行,忙追赫连恕去了。
几人走得极快,转眼就消失在了眼界之内。
负雪看着徐皎的表情,小心地靠了过去,轻声喊道,“小郡主,您没事儿吧?”
小郡主方才对那个男人说的那番话,是对那男人动了心思吧?而且,看她此时这表情,应该是很伤心的?
徐皎杏眼忽闪了一下,笑盈盈回道,“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她伤心?她才不伤心呢!瞧瞧墨啜赫这个死变态的德性,平日里瞧着还好,一言不合就血腥起来,她离开他,往后就少了提心吊胆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伤心?
抬手一揩眼角,指尖微湿,徐皎啊徐皎,你这演技真是一日比一日精进啊,瞧瞧,这入戏太深,眼泪都来了,这么真挚,连自己都被感动了!
“好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否则一会儿他们再反悔要追来时,就走不了了!我的马拴在那边!”她抬手指了个方向,朝着那头迈开了步子。
负雪迟疑着跟了上去。
“对了,负雪,往后你还是改改称呼,不要叫我小郡主了。”
负雪会意,点点头,改了称呼,“娘子!”
徐皎满意地弯唇而笑。
转眼,就已走到了方才来时拴马的地方,同来的大黑马已经不见踪影,只独留枣红马儿孤零零地在树下低头啃着草。
徐皎眼里极快地掠过一抹阴影,却也只是稍纵即逝,下一瞬,便是欢呼一声,奔上前去,“小小,我们自由了!”
徐皎那里的气氛很是欢欣鼓舞,这头的气氛却让苏勒想哭。
被狄大又顶了一个手拐子,他瞪了狄大一眼后,终于是硬着头皮道,“阿恕!那个……昨日那么一闹,南阳府如今四处都在搜查平南王府余孽,又盘踞着不少的紫衣卫,徐二娘子她们就两个小娘子怕是不怎么安全吧?”
赫连恕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信马由缰,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却尽是冰寒的气息。
苏勒狠狠一咬牙,豁出去了,“说实话!阿恕,你到底在气什么?今日就算徐二娘子不提出要走,你不也打算要与她分道扬镳了吗?你又不可能带着她回草原,留着余地,各自体面,不好吗?”
赫连恕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