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秀,我们医院是法国数一数二的权威医院,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这次也不会例外,你不符合给白公子捐肾的条件,我们也深感遗憾,请你接受现实。”

现实?现实……什么才是现实?看着白弈慢慢等死就是现实?

“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他还有多少时间?”聂之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就像自己的神智被控制了。

医生沉默了片刻,这片刻对聂之言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的话,三个月,不好的话,或许一个月,也或许,就是明天。”

“明天么……”她悲凉地笑了起来,“医生,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不要告诉白叔叔,他的真实情况。”

***

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聂之言捂住脸,恍然间,痛彻心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一小时,也许两小时……她缓缓抬头,朦胧之中,似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他站在长长的走廊的最深处,两侧的冷风将他黑色的长风衣吹得飘起来,猎猎作响,他静静地站着,看着她,仿佛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忘却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

他向她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粗粝的指尖,轻轻抹掉她眼角还来不及干涸的水渍。

她呆呆的。

“虽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很爱哭鼻子,但是,你能哭成这样,还是让我很意外,”他笑了笑,说道:“言言,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我救不了他……”她看着他,讷讷地说,“为什么我救不了他?为什么?”

他终于坐到她的身边,把她轻轻地拥进自己的怀里,轻声说:“言言,这不是你的错,会有人救他的,这世界上六十多亿人,总有一个可以救他。”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脑袋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眼泪立刻把他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陆以恒心中钝痛,却无力阻止,因为她的伤心痛苦,不是自己给的。

“睡一会儿,好吗?”

她摇头,“小白没有脱离危险期,我睡不着,我要等他……”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她不敢睡,害怕一觉醒来,就再也看不见他了,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害怕失去他,就像当年害怕倒在血泊里的父亲再也站不起来一样。

没有人能理解她的恐惧。

就像世界上不可能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样。

聂之言到底还是睡着了,她不知道,陆以恒身上放了味道极淡的安眠的熏香。

轻轻将她抱起来,陆以恒向对面走过来的白涯正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边走过,把聂之言放在酒店套房柔软的大床上,给她盖好被子,陆以恒走出卧室。

不管白弈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聂之言很在乎他,他亲眼看见聂之言的父亲去世时她有多么崩溃和绝望,那样的她,他不想再看见,所以,白弈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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