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寂静的永巷只有我们细碎的脚步声,御花园里合欢树高耸在暗影之中,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耳边忽的又传来轻声呢喃:“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十年踪迹十年心……”
一瞬间头痛欲裂,眼前一黑,人踉跄着扶住树身,只觉满口满鼻都是茉莉花香,身上虚汗不断,这……好像那一夜,好像……离开的那一夜!
小福子觉出我的不对劲,赶忙扶住我,“九爷?”
我咬紧牙关,强撑着精神说道,“去寻宇成过来,不用惊动太医院,想是中了暑气,我在此坐坐就好。”
“这……”小福子略有犹豫,随即将宫灯放在一旁,扶我坐到了树下的石凳之上,“九爷稍等,奴才这就去!”
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唯有眼前的宫灯忽明忽暗,耳边那声呢喃始终不断,恍惚间树影之下若隐若现有两个男子身影。其中一个暗黄的福字团罩衫格外刺眼,他身侧站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神色抑郁,两人仿佛争论着什么,可我这里头痛难忍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觉得二人最后拉扯之中有玉质短笛落在地上。
一阵风过烛光摇曳两下就灭了,眼前人忽的没了踪迹,再细看过去周遭一片黑暗哪还有半个人影,痛感也随之轻了许多,难不成刚刚竟是幻觉?!站起身走到刚刚二人出现的地方,心中暗暗思量,那暗黄身影莫不是……
“主子,可是好些了?”宇成挑着宫灯赶过来,“奴才刚刚寻回去就找不到您了,您和四……”
“宇成。”我大声喝道,“去哪儿胡混,让爷好找!”这家伙关心则乱,也不想想身后还跟着小福子,与四爷的事能说吗?
“小福子,回去替我跟八哥道谢。”自袖拢取了银子强塞到小福子手里,“刚刚的事,八哥不问就不要回了,免得他担心。”
“奴才省的。”小福子俯身退去。
“爷……”宇成略带委屈的说道,“奴才……”
“没事,宇成。”我取过他手中的宫灯,借着烛光细看合欢树,“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来这里散散暑气。”
“爷,您瞧儿。”宇成指着树身上的一个树洞,“里面好像有东西。”
我顺着手指的方向细看去,树洞中果然有暗光反射,手探进去摸到清凉凉一件物什,待取出细看竟是刚刚幻象中落在地上的那只短笛,“怎么会是……”
“爷,是什么?”宇成好奇的探过头,却被我一下敲在帽檐,喃喃自语,“爷又欺负奴才了。”
我将玉笛攥在手中,好笑的看他,“你个猴精儿,有爷儿这么个主子也算是你的福报。若如此便是欺负,你也算是紫禁城中最舒服的哈哈珠子了!”不知为什么,自玉笛落在手中,心中的郁闷竟一扫而空,人也轻松起来。
说罢,将宫灯递给他自顾自往阿哥所走去。宇成看着九爷的背影,使了个鬼脸嗤嗤笑起来,九爷还真是自己福报,这样子也不恼还跟自己逗趣,怨不得其他爷的亲随都羡慕自己呢!
这一夜,辗转难眠的我将玉笛放在枕畔,心中百转千回,总觉得这东西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到底会是什么呢?也不知它是不是我回到现代的机缘?直至深夜我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你不该与我赌气的。”那月白身姿轻声说道,“误人终身又让我添了业障。”
“你……”暗黄罩衫之人隐含怒气冷声说道,“这世间唯有你是个多情种子不成?你既不爱就该绝了她的念头,如今我替你解了围,反倒落了不是!”
“你……”月白身姿轻叹一声,看向合欢树,“没能和自己所爱在一起,如今又困于深宫之内,即便是这合欢树也了无生气,何况是那样一个空灵的人,我一个就够了却终是牵连了她!”
“你到底要我怎样!”那人已是怒气冲冲,将月白身姿紧紧拽住,“容若,不要试探朕的底线,你是在哀怨困在我身边的岁月吗?!”
“放手!”月白身姿挣扎起来,“皇上,奴才不过是个臣子,哪里敢去揣测君心,不过是觉得皇上不该与奴才赌气而误了表妹的终身,入宫为妃对她而言生不如死。”
“不放!”暗黄罩衫之人紧紧将容若收在怀中,“你不是奴才,怨也好恨也罢,这宫中唯我是个孤独之人,有你陪着我才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宫中从不缺孤独之人,你是我亦是,如今又多了表妹。”用力挣开禁锢自己的双臂,“玄烨,你我之间早就回不去那些岁月了。”
“不准走!我不准你走!”言语中竟有了丝丝恳求,“容若,你我一起平了鳌拜之乱,再陪我平定三藩,陪我一起创造大清盛世,若没你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玄烨等你能够用一颗帝王之心看待周遭一切,那时就会觉得睥睨天下唯一人即可,身边多一人都会是肘腋之患。”容若神情淡然的想外走去。
那人哪里肯放,拉扯间容若颈间的短笛掉落地上,两人俱是一愣,容若更是神情伤楚欲言又止,终是转身再不肯回头绝尘而去。
树下,那人慢慢蹲下身将短笛拾起,“你这是何苦?顾忌所有人,却独独忘了自己!如今来我送你的玉笛都不要了吗?!”苦笑着站起来,望向容若远去的方向,“伤了你与伤了自己有何区别,所有人都希望我成为一代圣君,我却希望能够与你时时在一起,帝王之心太累能明白我的……世间惟你一人!容若,我会对她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