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全都乱了。
林默望着眼前的一切,如鲠在喉。
按照史书记载,今天晚上应当是李世民独自进宫解释所谓的“太白经天,秦王主天下”。然后话题一转,抖露出太子与后宫有染,从而引诱太子和齐王赶赴玄武门,再行兵戈之变。
可是怎么会李世民直接带兵就进了玄武门?
还没等他反映过来,王晊已经掏出了一条绳索,并将一头挂在哨塔上系牢,然后就像飞贼一般,抓着伸缩顺绳而下,在全东宫都忙着救火的时候飞出了宫外。
已经等候多时的侯君集带着手下,用一张巨布将他兜住。
“侯将军,秦王都准备好了吗?”王晊一见侯君集,开口先问李世民。
“殿下已经进了玄武门,正在等候贤弟。赵雍回去后不久,禁中就传来皇帝召见殿下进宫解释的敕令。这两个小太监要去东宫传旨召贤弟入宫,被我恰好抓获。”
侯君集指向身后,手下的兵卒正押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太监。
王晊看了一眼二人,深呼了一口气。
“侯将军,今夜若是让此二人见到太子,恐怕秦王就功亏一篑了。眼下东宫守卫尽数随太子救火,若是发现我不见了,太子定会怀疑,秦王用兵之事马上就会暴露。”
说着,他走向两个太监,一刀一个,在二人心口捅了两个血窟窿,登时要了二人性命。
侯君集望着王晊的举动,脸上满是惊讶:“想不到贤弟虽是文人,杀伐果决却不输武将。”
王晊毫不在意的答道:“成大事者不计小节,今夜事关你我生死,杀人,这两个只是开始!”
在侯君集的护送下,王晊很快进入了玄武门的幽深门洞。
他望着幽深漆黑的门洞,回想起自己曾经无数次探查过此地的形制,更记得最后一次来到此地,恰好是被夺舍的王晊用计与宇文士及相遇的时候。
短短几天,仿佛过去了百年。
“殿下。”王晊在李世民面前跪下。“微臣刘树德,参见秦王……不,参见太子殿下。”
他抬起头,见到了一脸杀气的秦王李世民,还有身后仿佛护发金刚一般的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等人。
“大战未起,休言此事。”秦王没有理会王晊的马匹,而是询问了东宫的情况。
王晊望着秦王府众人,只觉得对方众人的眼神似乎远非他想的那般友善。
很明显,在这些武夫眼中,即便自己如此深入的参加了今晚的起事,也绝对算不得天策府的一员。
他王晊只是一个工具,不,他只是为人所不齿的叛徒。
刘树德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和不安。他一路走来,带着不同的面具,八面玲珑周游在权力的游戏中,靠的就是两个字:
信任。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演技为他赢来了东宫的信任,齐王的信任,甚至是秦王的信任。
可是这些冷冰冰的眼神,仿佛是一个个抽向他的耳光。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王晊将东宫全力救火的情况说了,紧接着,他用往常只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才会用的口气向李世民说道:
“还有一事,臣请殿下详查。”
秦王面如平湖的问道:“何事?”
“东宫今夜军力集结,戒备已足。如果宫禁内有风吹草动传到东宫,保不准东宫发兵反扑。”
秦王身后,一个瘦削的将领出阵道:“殿下放心,末将和常何将军镇守玄武门,就是天下兵马齐聚攻城,也断不能如城关一步。”
这是便是不久前才被常何收买的玄武门守将敬君弘。
王晊摇头:“臣担心的不是此处,而是殿下的根本,宏义宮。东宫兵马远多于殿下,倘若分出一师直扑宏义宮,断了殿下后路……”
这又是王晊的如意算盘。这番话看似是为秦王考虑后路的尽忠之语,实际上也在众将心中撒下担心后路被堵的焦虑,能有效挫伤秦王的士气。
可没想到秦王一挥手,止住了王晊的话。
“宏义宮有杜如晦带兵守护,定能不失。今日我等只有进,勿思退!”
王晊知道,多说无益。他横下心,心想反正只要今日计成,不论秦王还是太子,都将烟消云散,自己根本不用在意他们想什么,信什么。
“敬君弘,开门吧。”
秦王一声令下,玄武门的内大门,在众人紧张地目光中被徐徐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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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军,这支被李世民精心调教的传奇军队,在武德四年的凌晨深夜,展开了自成立以来最为艰险的一次战斗。
很显然,李世民在出手前,已经和部下们就太极宫的地形做了周密的筹划。
秦叔宝和高士廉各引了一只小队,前去东西两侧要道把守,秦王李世民亲自率领长孙无忌、侯君集、尉迟敬德等人带着百余主力,以及王晊,直奔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太极宫,临湖殿。
说起来,这座宫殿本不出名。作为前隋便修建的旧宫,这里本是隋炀帝杨广为了观赏宫内湖景所建的观景阁。后来杨广忙于出宫由外和亲征高句丽,便不再登临赏景。再到后来天下大乱,此阁更是荒废。直到李渊建都长安,此阁才重新发挥了作用。
此时天黑似炭,临湖殿的宫门早就落了锁。
尉迟敬德走到宫门前,深吸一口气,举刀劈向那拳头般大小的铜疙瘩。
电光火石间,一声金石脆响,铜锁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