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绾躺回床上,用被子埋住自己的脸,“我要睡觉了。”意思是你快走吧,别再盯着我的脸看了。等我重回辉煌,你晚上趴在我床头看我都不介意。
贺忱没理她。
他低头看着被咬了一小口的苹果,淡橙白的果肉上的印记,小小的。
他压低声音,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和小鸟一样。”小鸟都比她咬得大口。
她这不算咬,算啄。
讲得太小声,关素绾没听见:“什么?”
贺忱的手指抚了抚牙印边的湿润汁水,沿着那微翻的果皮和陷下去的果肉,手指上下磨动,淡淡道:“你就吃了一小口,还剩这么多给谁吃?”
关素绾故作不知,她翻了个身,手指扒拉住被子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秋眸,里面映照一点顽劣的戏谑。
“留给你吃的呀,哥哥。”放轻声音,拖长尾调,埋在被子里模糊不清,却更显得诱惑羞涩。
如果余悸在场,绝对会又爱又恨地大呼:“茶爆天了!真他妈想给她脸上来一拳,然后狠狠亲一大口。”
贺忱对她这种小伎俩已经烂熟于心,他笑笑,将苹果切成四份放在果盘里:“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和辜锦出去吃饭,顺便给你带回来。”
关素绾从未觉得自己会这么矫情,她第一次对“顺便”这两个字感到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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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呆了几天观察后续过敏反应,期间贺忱和辜锦时不时地会过来看望她,一般来说是关素绾坐在床上沉默着画画,贺忱和辜锦过来送饭,两人在一旁聊天。
两人都留过学,都有共同语言,并且对对方很熟悉,侃侃而谈起来时气场十分融合,有什么梗对方都能接上。即使没在聊天,两人各做各的,也有独特的气场,丝毫不尴尬,似乎还很熟悉这种相处模式。
有一个很细节的地方是,贺忱清楚辜锦的饮料口味,辜锦也知道他的。
关素绾说她也要喝,她知道过敏观察期间,贺忱不会让她喝的,但她就是想自虐一下,就是想让自己有个理由不开心,更加剧自己的难过,像青春期里情绪不稳定的小女生一样。
果然,贺忱只转过头淡淡地看着她:“你现在不能喝。”和辜锦熟稔地碰杯。
关素绾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眼前的画本,手迟迟不动。
还是辜锦可怜她,专门去楼下给她买瓶果汁。
关素绾乖乖道谢,一边咬吸管一边侧眸看他俩聊得开心,越来越沉默。
贺忱有时会出去处理酒吧事务,这么算下来,竟然是辜锦陪她的时间更多。
辜锦真的是个非常细心的女人,这么一个有高级感的女人待在里面,病房都像变成了秀场。
辜锦不会削苹果,但似乎是有强迫症,对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认真凝视半晌,然后花了半天的时间,非常专注地研究削苹果技巧,期间用上了薄刀片、小钻头、去核器、医用手套等等,银色刀具零零散散地摆了一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做什么惊天动地的手术。
关素绾试图阻止她,但辜锦非常有气场地抬手,有点倨傲地微微一笑:“不用,我能搞定。”
那是关素绾第一次吃苹果吃到吐,她第一次觉得她对苹果有着由衷的恐惧感。
她明白了。
关迟晋口中说的“玩得开的啦啦队队长”,应该不是指性格或者长相明媚,而是辜锦身上强大的领导气场,所以才“玩得开”。
她将最近的郁闷事情都和余悸说了,希望她出谋划策。
余悸只在对面吼:“你生病了,你哥又不在这,贺忱天天看望你,你的脸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在干嘛?这么好的时机,老天都在帮你。这几天我没去看望你,就是担心我打扰了你和贺忱的至尊约会。你现在在这担心什么?”
“op(你干嘛不趁虚而入!)”
关素绾有点心虚:“你也说了我这是‘p(趁虚而入)’。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现在心里定不下来,虚得慌。”
“那你去试探一下。不过不要太明显,打草惊蛇。”
于是,酝酿了几个小时的关素绾,看着正在削苹果的辜锦,还是试探着开口了。
“辜锦姐姐,你是不是喜欢贺忱哥哥啊。”关素绾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高兴地弯着眉眼,透着一股强烈的好奇,和单纯在打探什么刺激八卦的女生一样。
出乎意料的,辜锦微微一怔后,微笑地点点头,丝毫不扭捏:“嗯,我喜欢他。”在辜锦看来,关素绾是个18岁的妹妹,她和贺忱都二十五六了,她对待关素绾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
关素绾一愣。
辜锦说完后又笑着道:“但可能是我的行为和性格原因,我的追求不那么明显,贺忱现在还不知道。”
“对其他人可以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感觉,却唯独对喜欢的人不能诚实。”辜锦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有点胆小。”
她竖起食指在唇前嘘了声,轻眨了眨眼:“帮我保密噢。”
窗外太阳逐渐从山头西落,影子慢慢斜打在墙上,拉得越来愈长。
辜锦在洗苹果,重新认真地钻研她的削苹果皮项目,侧脸轮廓美得很有特点,泪痣耀眼,就同贺忱眼角那颗极淡的痕一样。
连相貌都如此般配。
关素绾重新看着天空。
今天的风真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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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后可以出院那天,为了感谢辜锦这几天的照顾,关素绾邀请她来家里